今天也就到这了。
侍淮铭对珍珍说:“不早了,洗洗准备睡觉吧。”
珍珍心情愉悦地点头,起身的时候合起了她的本子拿在手里。
她跟侍淮铭说:“我睡前再巩固一下。”
其实是想再看看那朵小红花。
“早点睡。”侍淮铭又嘱咐她一句。
珍珍应一声,抱着自己的本子回去自己的房间,放在床头被子边。
看到本子封面页脚有点翘,她还用手指按着熨了几下。
洗漱完上床靠在床头躺下来,珍珍没有立即拉了灯睡觉。
她拿起本子翻开,翻到今晚默写的那一页,抿笑看侍淮铭给她画的那朵小红花。
鲜红简单的四瓣小花,好像开在了她的心里。
习惯了早起。
即便是星期天,珍珍也没有多睡。
侍淮铭去晨训的时候,她在家里做好早饭,并用李爽给她的老面和好了面。
今天的安排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会是充实满足的一天。
侍淮铭训完回来,两个人坐下来吃早饭。
侍淮铭吃着饭跟珍珍说:“今天还有一个人也要过来吃饭,也是我的同学兼战友,你见过的,老周,所以可能要再多做两个菜,你想好做点什么菜了吗?”
多加一个两个人也没什么影响。
珍珍想一下说:“那就做上八个菜,我也不知道能买到点什么,去集市上看看时下都有什么菜,买回来搭配着烧一下,荤素凑齐八个就可以了。”
侍淮铭在吃的上没有研究。
这事他交给珍珍定,“你决定就好了。”
本来就是她自己决定,要亲自做饭做菜请李爽的。
吃完饭珍珍跟着侍淮铭出门。
她今天穿了自己衣服里最新最好的一身,并戴上了侍淮铭给她买的红纱巾。
头发是用红绸子扎的,像两只大翅蝴蝶飞在辫梢上。
侍淮铭推着自行车到学校大门外,珍珍爬上自行车后座。
“坐稳了。”侍淮铭用脚背勾起脚下踏板,双手握稳龙头,踩下踏板把车子骑起来。
早上的风有点凉,珍珍被他宽大的身架子挡住了,倒也吹不到什么。
珍珍这也是第一次坐自行车,心里忍不住紧张,便用手抓着侍淮铭腰里的衣服。
就这样还觉得晕晕的,和刚来时坐汽车一样。
侍淮铭并没有把车骑得很快,是最适中的速度。
但有时候路上会突然冒出来人,他时不时就要捏车刹减速。
而他每次捏车刹减速,珍珍的身体就不自觉往前撞。
脸蛋撞到他硬邦邦的后背,有时候撞得比较轻,有时候会撞得重一点。
珍珍有点不好意思,出声跟他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侍淮铭和她不在一个思维层面上,接着话说:“嗯,是惯性。”
珍珍听不懂,“惯性?”
侍淮铭:“物理上学的词,就是说,本来人和车在同一个速度上往前走,车突然因为刹车减速了,但人的速度并没有变,所以就会往前冲,尤其是在减速快的时候,也就是刹车猛的时候,冲得会更厉害。”
好吧……
珍珍咬住嘴唇,看天眨眨眼。
侍淮铭回过头看她一眼,又说:“以后教你。”
珍珍立马应声:“好啊。”
侍淮铭骑车到斜湾大集,还没到街头,远远就看到了人头攒动。
到街头下自行车,侍淮铭跟珍珍说:“进去了跟紧我,人多,别挤丢了。”
珍珍点点头,“我会跟紧的。”
进了街面,珍珍跟着侍淮铭挤在人群里看摊位。
怕被人群挤丢了,珍珍的手一直都搭在自行车的后车架上。
八个菜需要好好置办一番,珍珍看到什么要买的,便会拉一下侍淮铭的胳膊。
侍淮铭会意停下来,买好东西挂到自行车上,再继续往前走。
遇到珍珍没见过的东西,他也会给珍珍简单介绍一下。
这一趟集赶下来,珍珍感觉和过年差不多。
珍珍和侍淮铭把每样肉都买了一些,还买了两条鲫鱼、一小块豆腐。
蔬菜就买了点春笋、生菜、韭菜、芹菜之类的。
除了这些,葱姜蒜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买完东西太阳已经快到正头顶了,街面上摊位少了,往来人群也稀疏了。
侍淮铭没有带珍珍回学校吃饭,而是带她去了回民饭店。
进饭店站到窗口前,侍淮铭问珍珍:“想吃点什么?”
珍珍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看着侍淮铭道:“要不,简单吃碗面吧?”
那就吃碗面吧。
侍淮铭点了一大一小两碗牛肉面,又点了份爆炒牛肚。
点完了东西,两人在店里找一个空桌坐下来。
珍珍微微抿唇转头左右看了看,他们县城里也有回民饭店,但是店面比这个小了很多,大门门头和店里的桌椅墙面,也都没有这个饭店的气派漂亮。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不管什么东西,都更大更气派。
就比如刚才的斜湾大集,比她在乡下赶的集市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看珍珍目露好奇地左右张望,侍淮铭没有出声说话。
他目光落在珍珍身上,不自觉出了一小会神。
他自然能够看得出来,珍珍今天出门之前是有精心打扮过的。
脖子上的红纱巾,以及辫子上的红绸子,都是证明。
他也知道,珍珍长得漂亮。
但他对女人的长相向来没什么要求。
他想要追求的,一直都是心灵和灵魂上的共鸣。
他和珍珍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所思所想和对生活的追求都不一样。
他对珍珍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顶多也就把她当个妹妹。
因为两家隔得远,平时走动不是很频繁,所以还是个日常相处不多的妹妹。
五年前钟敏芬把娃娃亲的事搬出来,让他娶珍珍,他是有试图反抗过的。
他有知识有文化,看了很多的报纸杂志和书本,接受了很多的新思想新观念,有全新的人生观,他推崇民主崇尚自由,不想再被封建迂腐吃人的那一套规矩束缚。
钟敏芬听不懂这些东西,只问他:“你把这门亲事退了,珍珍怎么办?她还怎么嫁人?”
然后撂下狠话,“你如果不娶珍珍,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一番痛苦挣扎过后,他在这件事上选择了妥协。
因为他不能和钟敏芬决裂,也因为他如果不娶珍珍,珍珍的名声会受到影响。
从被定下娃娃亲的那一刻开始,珍珍就是他一辈子的责任了。
他松开手放开自由,扛起了责任。
侍淮铭看着珍珍走神。
珍珍转回头的时候碰上他的目光,他也没有反应。
珍珍看了他一会,出声叫他:“三哥哥?”
侍淮铭回神,语气十分自然地开口说:“这家的牛肉面很好吃。”
店里也有其他人在吃饭,碗里的东西看起来确实都很好吃。
如果侍丹玲和侍兴国在这里的话,光这样看着怕是就要把牙齿给馋掉了。
想到家里,珍珍忍不住说:“要是娘大哥大嫂和玲玲兴国也能吃到就好了。”
这个店里卖的东西,看着就比他们县城里做得好吃,味儿也更香。
侍淮铭:“等娘身子骨养好一些,让他们都过来玩一玩。”
珍珍挺想他们的,瞬间就期待起来了,“好啊。”
说着话牛肉面做好端上来了。
碗里汤汁浓郁,配菜也很丰富,有牛腩土豆,还有胡萝卜芹菜和香干。
面条吃到嘴里十分劲道,微微弹牙,口感十分好。
爆炒牛肚则更加香辣弹牙。
珍珍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筷子,身心俱畅。
看她满脸满足,侍淮铭下意识笑一下,起身道:“走吧,回家。”
到城里这么多天了,珍珍几乎就没怎么见侍淮铭对她笑过。
刚才看到他笑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脑子里生出一种恍惚感。
不过她没说什么,连忙起身跟着他一起出饭店。
侍淮铭到外面骑上车,珍珍还是爬上车后座。
为了稳当,她抬起两只手放在侍淮铭的两边腰侧,抓着他的衣服。
就这样坐在他的自行车上,看着他宽大的背影,心里也会忍不住悸动。
春日的中午,风软软的,阳光暖暖的。
高大挺拔的男人骑着自行车,载着他辫梢上扎红绸的小媳妇,在光影中穿行。
红纱巾随风飘起来,映红了小媳妇的脸。
自行车在屋前停下来。
珍珍跳下车,和侍淮铭一起把买的东西拿进屋里。
在灶台上放好东西,珍珍洗干净手,去掀开面盆看了看。
用手指在面盆边缘扒开面皮,只见面皮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蜂窝。
面醒好了,刚好可以蒸包子。
珍珍把面盆放到桌子上,又拿碗化了一点碱水。
系上围裙正准备用碱水揉面的时候,侍淮铭这时候进来了。
他看看桌子上面盆又看看珍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