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些小事。”明糯嗓子莫名有些干涩,他悄悄地移开视线,眼睫垂落,轻轻地颤动,唇线跟着拉平了。
桌上有江熠帮他热的牛奶,他只能看到江熠的一截下颌线,看见江熠两片唇一张一合,然后,他的手腕被握住了。
“明糯,你有在听吗?”
明糯触及到一片温暖,他对上江熠眼底,江熠略微皱眉,原本是冷艳的长相,那几分冷淡被眼中的担忧驱散,深褐色的眼底像是一片茶色的海浸入其中。
“我……”明糯张了张口,心底被一双柔软的手触碰到,他的手腕被握住,被迫在江熠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紧闭的蚌壳。
那份柔软悄然地探出来。
“只是一些小事,画画,画的不好,被很厉害的人,讲了。”
明糯磕磕绊绊的讲出来,他心里原本像一颗鼓胀的气球,现在被戳破,跟着瘪了下去。
“慢点讲,怎么哭了。”
明糯有些无措,他没有哭,只是眨眨眼,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面前的江熠面容变得模糊。
对方的手指触上来,江熠的指腹侧面有一层很薄的茧子,触到他的眼皮,烙在上面皮肤多了一层温度,烫的他下意识地瑟缩。
“我,没有。”明糯被碰眼皮,他略有些不自在,不知是不是因为雪松香萦绕在他周围,迷惑了他几分,他险些蹭在江熠的手指上。
“不用害怕,明糯讲清楚一点。”江熠略微倾身,指尖还在他脸边,明糯有好像江熠下一秒会把他抱在怀里的错觉。
对方温柔、耐心,认真的注视着他,这个时候,原来情绪和言语都转化成了力量,让他轻易地卸掉了心里的防备。
“去写生,有位很厉害的艺术家在长衡,陈老师,找了他给我们看画。”
明糯鼓起来了勇气,小声地讲,“所有同学都被,夸,或者,表扬了,只有我。”
“他讲,我画的东西,无病shen • yin,只会模仿,什么都不是……”
明糯忍不住又有些晃神,他憋的脸上红起来,好像白让没有说这么过分,他是不是曲解了对方的意思?
可是对方看他画的眼神,确实和看垃圾差不多。
“确实是他的不对,我觉得明糯画的很好。不止我觉得,很多人都觉得。”
江熠神情认真,“可能他很厉害,但是明糯也很厉害,明糯是因为他的否定才觉得难过吗?还是因为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
两个都是,明糯一直都想和大家一样,他瞅着江熠没有讲话,一双漆黑的眼珠黑亮。
江熠顿了顿说,“可能他只讲明糯不好,是想让明糯能够更加努力,他对明糯的标准高一些。”
“还有一种可能……他确实不喜欢明糯的画,明糯没有办法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他只是其中一个。”
“以后也会有很多人不喜欢明糯画的东西,也会有很多人喜欢,就像水果一样,有人喜欢总有人讨厌。”
“没有哪种事物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至于和大家一样,本身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明糯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成为其他人。”
“明糯本身就已经很好了,不用成为任何人。”
明糯听过很多江熠的演讲,江熠总是讲这些话,他会鼓励同学,会成为其他人的明灯,总是坚定地在做自己的事情。
好像不会被其他事情影响。
现在这盏灯照在他身上,明糯心底那些郁气散了很多,情不自禁地有些在意。
江熠会安慰很多同学,他不过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