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木鍤便无大用,须徒手将石块搬起、放入筐中。若石块较大,则须返回船上、取来绳索,将石块捆扎好,由船上民夫借助绞盘,将石块拉拽上去……
清淤过程中,民夫们会挖到一些破碎的碗、碟、盆、罐,或是生锈的铜器、铁器。甚至有的民夫,甚至从渠中挖出散落的骸骨,却分不清不是什么年月、什么人葬身在了水底。
熊百杀与杨朝夕气力既足、配合又默契,清淤效率比别的船只,更快了几倍不止。时间一长,在船上与两人搭伙的四个民夫有些吃不消,便开始叫起苦来。不断嘱咐两人动作慢些,多给众人留些喘息的余地。
骑在马上、在这一段渠道间来回巡视的孟渠长,将这一幕全看在眼里,也不禁啧啧称奇。虽猜测二人必是有所图谋而来,但下水清淤、却是难得的好手,令人竟生出“大材小用”的感觉!
而说到有所图谋,附近坊市间的小民想要一夜暴富、而混进来碰运气的人,难道还少么?只要不是人赃俱获,孟渠长便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
况且手下之人、不良卫们也多有参与其中,里勾外连、防不胜防。而自己这都水监河渠署的小官,多受下面孝敬,已经在河道疏浚的差使中捞足了好处。自己吃肉、给下面的人留一口汤喝,才是上令下从、皆大欢喜的为官之道。
日影西移,已是申时,忙碌了大半日的民夫才陆续停下来,将腾空的采砂船靠岸、拴好,回到渠岸上。这时有不良卫推了粥饭过来,众民夫蜂拥而上、要抢先吃一碗热粥。被不良卫挥着鞭子、木棍一阵呵斥,才变得规矩起来,开始排成长队、轮流吃粥。
熊百杀看着同样满脸淤泥的杨朝夕,不禁笑道:“贺兄弟,你这水性也忒好了些!我熊大潜下去、最多五十息便须上来换气,你竟然能在下面坚持百息,当真了得!不过以我看来、你这闭气之法,倒像是出自道门,是也不是?”
杨朝夕心中微惊:这习武之人、果然不是这么好欺瞒,早知道便多换几次气。只是面上、却装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俺爹认识翠云峰的老道,学过些闭气吐纳的法门,便教给了俺。俺从小又常在水潭里捉鱼,才练出这水性来,到得这时方派上用场。”
熊百杀点点头,不疑有他。又拍拍杨朝夕肩膀、笑道:“你这猎户的身板,不修武艺、当真可惜!若肯拜我做师父,我熊大便把一身拳脚功夫都传给你。”
杨朝夕故作惊奇道:“熊大……大哥!你还会拳脚?过来做苦力、却真是大材小用了。”说完又沮丧道,“俺爹也会些拳脚。可是俺娘说,学了拳脚便要打人,若打不过、便会挨打。打来打去,难逃一命呜呼……所以便不许爹爹教俺拳脚……”
“哈哈!你娘说得对!这拳脚也没太大用处,快不过弓弩、强不过刀枪,只是打熬体魄罢了。”熊百杀泰然一笑,并不纠结于杨朝夕的态度。心里反而更加放心:有这么个傻小子陪着,未来一段时间的“细作”生涯,或许便没那般枯燥了。
两人很快排到粥桶前,接过不良卫塞来的粥碗,也不管热粥烫嘴,“呼噜”几声后、粥便落入腹中。待要再讨一碗,却见不良卫扬起木勺、劈头打来:“碗放下、后面排着去!”
两人躲得飞快,那不良卫木勺便落了空,骂骂咧咧几句后,不再理会他们。几轮下来、粥桶很快见底,两人各吃下五碗热粥、意犹未尽。
熊百杀便带着杨朝夕,来到晌午签劳契的那处帷帐,只见孟渠长端坐帐下,面前小案上堆着数贯大钱。
一群不良卫拱卫的孟渠长,看着他将大钱一贯一贯拆开,照着一本账簿、将大钱分发给过来的民夫。每发完一人,便在那人姓名下勾一个小圈。杨朝夕看在眼里,颇有些阎罗王圈钩生死簿的既视感。
待排到两人时,孟渠长抬起头来、朗声笑道:“熊大、贺九郎两人,今日做活尤其卖力,共清出五船泥沙,远超其他人等。本官便开个特例,每人脚费三百大钱!以示嘉奖。”
杨朝夕、熊百杀两人忙躬身称谢,各自捧过沉甸甸的三百大钱,在众民夫艳羡的目光下、悠然走出帷帐,向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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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坊中的十字街走去。准备寻一处食肆,重新填补肠胃空虚。
然而只走出去百余步,便被两个不良卫拦住去路。其中一人是邵庚贤,笑嘻嘻道:“贺兄弟,若非本官安排熊大给你搭伙,你也不会这般轻易、便能得三百钱。所以,咱们晌午说好的……”
杨朝夕一拍脑壳、做出健忘的样子:“小子谢谢官爷!俺说话算话,这三百文俺只留一百、剩下都是给官爷的谢仪。”
说着,杨朝夕便从三百钱中、数出一百枚装好,剩下的全放在邵庚贤手中。正要再走,另一个不良卫却脸色阴沉,拦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