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极护法受宠若惊,连忙捧起。竟也不惧滚烫,一饮而尽,咂嘴道:“快哉!当真是好茶!卑下谢圣姑赐茶!”
祆教圣姑柳晓暮,也轻呷了两口茶汤,嫣然一笑道:“我祆教教规有明文所载,但凡教中有紧要差遣、一概不须吃酒。天极护法可还记得?”
天极护法脸色大变、噗通一声单膝跪倒,诚惶诚恐道:“卑下万死之罪!请圣姑裁处!”
柳晓暮重又给自己斟了茶汤,一面小口饮啜、一面徐徐道:“若是往日,方才便将你打入洛水喂鱼了。之所以网开一面,便是要你将功补过、去将咬在船后的‘尾巴’斩掉,你可明白?”
天极护法额上已是冷汗涔涔,却不敢去擦拭,忙拢手作焰、行了个圣火礼:“圣姑有言,莫不遵奉!卑下这便去‘斩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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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除后顾之忧!”
说罢,不敢再多做停留。躬身转头,出了舱室,去寻那从长安动身时、便一路穷追不舍的英武军去了。
柳晓暮仿佛无事人一般,依旧自顾自品着香茗。这画舫中负责侍候的祆教教徒,已在船尾汲了洛水、烧了早膳,立在门外请入。
柳晓暮轻咳一声:“进来吧!奉给圣女即可,姑姑不须这些。”
那教徒也是女子。绣履恭谨、莲步无声,盈盈地将一只木匣捧入里间。待那遮遮掩掩的圣女吃完,便又迅速收拾了碗筷杯碟,盈盈而去,气息丝毫不乱,亦是身手不凡之人。
膳毕,半晌无声。
许久,那端坐在里间的圣女、终于耐不住好奇,轻声问道:“姑姑,此行既然险阻重重,为何还要这般兴师动众地入城?悄悄过去、岂不更好?咱们舟行水上,已是众矢之的了。”
圣女清音泠泠,如莺啼燕啭,当真动人心魄。
清茶入喉,柳晓暮体味着齿颊间温凉微涩之感,沉吟道:“历来中土各教,无论儒道释法,皆看重教仪。我祆教从前行事,多谨小慎微、瞻前顾后,惟恐遭人诟病。结果呢?反被许多自诩名门正教之徒,说三道四、横加指摘;又被许多无知小民所误解,早已是百口莫辩。
与其如此,不如大张旗鼓、广播教义!便如那道门、释门一般,将我祆教‘善思、善言、善行’之教旨,‘从善如流、嫉恶如仇’之精义,‘除恶布善、昭彰仁德’之圣法,教谕万民,规箴言行。令红尘皆是善地,天下尽是乐土!此既神主阿胡拉创世之初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