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回到县里,就打电话给公社,让人捎话,让河山沟大队的周场到国棉厂一趟。
周洪山正巧到公社开会也接到消息,其他大队的大队长都走了,就他一个人坐在吴主任的办公室里磨事。
“吴主任,您看看,我们河山沟大队多少人,多少地,这两年年景不好,家家户户都缺吃少喝的,这今年是不是能宽容一下,这猪让我们自己分了,好歹过个好年。”
吴主任在公社也干了五六年,对下面大队的情况都了解,周洪山说的是实情,但哪个大队不难,他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老周,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说的这个不行,规定的是要交一只的。”他说完给周洪山倒了一杯茶,“刚刚我听到传达室的电话,你说你家的日子也不难过,非多要那一头猪是干啥?”
周洪山瞪大了眼睛,啧了一声,“主任,话不能这么说,我家日子也不容易,紧紧裤腰带是够吃,但家里的孩子都在上学,开支大,大儿媳又生了个孩子,而且咱不能只讲自己,得多讲讲乡亲们,我今年四十整,一口肉吃不吃的不算啥,可有人得吃,这日子才好过。”
吴主任对周洪山的印象是非常不错的,这个人聪明又圆滑,该做啥事他心里清楚。
“那这样,我帮你一次,但你不能透露出去,让别的大队的人知道。”
周洪山没想到自己没提知青的条件,他居然也能答应?隐隐觉得哪里是不对的,不过也没想那么多。
“好,吴主任啊,您真是个大好人。”
吴主任哼了两声,“别给我戴高帽,是没有用的。”
周洪山在公社的事情解决了心里那是高兴,他推着自行车就到公社旁边的车站,昨个说好的接小女儿,大衣裹紧,跺跺脚暖和一些,外面的雪似乎又下的大了些,不过他心里高兴,雪下的越大越好。
周喜是个很有本事的小姑娘,自己扛着铺盖,还有锅碗瓢盆,课本书,从大巴车上挤下来,抬头就看到她爹。
“爹。”
周洪山大步走过去,接过她身上的大包袱。
“冷不冷啊?”
周喜摇摇头,“不冷,娘给我做的棉袄可厚了,我们同学都没我的衣服厚。”
周洪山笑了两声,把锅碗盆放到自行车的前面的杠上绑着,又把锅盆都放在杠的下面卡着,留出来蹬脚蹬子的空间。
周喜坐在后座上。
“爹,我小侄女长的好看吗?”
周洪山骑着车带着闺女,“那肯定好看,像你娘。”
周喜喜欢好看的东西跟人,她们家的人就没不好看的。
“爹,周场说我娘可疼她,我娘不是说孩子不能太娇,不然不抗事。”
周洪山啧啧两声,“你回家跟你娘这么说,看她不揍你。”
周喜咬了一下唇,她可不敢,她娘在她家是绝对领导地位。
走到一半,雪下的太大,周洪山下来推着车。
周喜也想下来走。
“你别下来,这雪深,一会你到家脚该冻伤了。”
周喜倒是没下来,“爹,你真好。”
周洪山叹了一声气,“我是你爹,我不对你好谁还能对你好,傻闺女。”
父女俩到家,田耽跟余秀敏刚刚把饭做好,就算着时间呢。
田耽给包的包子,不过是合面的,加了一大半的玉米面,放了一些白面,这白面还留着准备过年包扁食呢,甭管家里条件咋样,馅是啥样的,都是要吃扁食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
包子里放了上次用的猪油渣,还有新换来的细粉。
周温自己躺在小车里闻着香味,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她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慢慢习惯这种状态,只是她娘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总因为她不哭,以为她是个傻子。
周喜一进家门,看到厨房冒着烟就跑了进来。
“娘,我饿了。”
田耽抬头看她一眼,“先洗手,包子都在筐里呢。”
周喜哦了一声,转身就趴过去看到小推车上的人。
“我小侄女长的真好看,还真的像娘,我还以为爹骗我呢。”
田耽看她除了长的像个女孩,哪都不像,也不知道像谁?“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咋咋乎乎的。
周洪山刚刚把她的东西都放到堂屋里,进来就听到这话,“快去洗手。”
周温知道这个就是周喜,小姑,这几天被骂了很多次,
田耽把红薯茶都盛出来,余秀敏伸手端,又叫在东屋的周场跟周源吃饭。
周场到厨房里才看到周喜,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你回来家里可热闹了。”
周喜懒得理他,自己拿了一个大包子,又拉过来一个板凳坐在小推车旁,“你以后的脾气可千万别像我娘,她很凶的。”
田耽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淡淡开口,“你有本事别吃我包的包子。”
周喜又心虚的笑笑,该说不说,她娘的手艺真的很好吃,比她们学校食堂的厨子要好很多。
“娘,我在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