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其右眼神感谢,提着就跟在周洪山的身后。
余秀敏,周将,跟田耽都站在大门口看着他们俩走远。
田耽这会开始有些隐隐担心,程其右这样的家庭跟周繁是否合适,又或者以后的路会不会好走,她叹了一声气才回了堂屋里。
向阳看她回来忙站起来迎上去,“娘,我有些事情想跟您说一下。”
田耽扶着她的胳膊,“走,咱们到院子里。”然后又看在一块的周繁跟周喜,“你们俩也别闲着,去把房间收拾出来。”
周喜大声哦了一下。
田耽扶着向阳在院子里坐下来,这会太阳也不晒的慌,吹着小风还是很舒服。
“你是不是想说周繁跟程同志的事情?”
向阳点了下头,“娘,不是他们不合适,是现在的政策变化太快,现在成分很重要,我在首都其实见到过这样的家庭,一般都是门庭冷落,很多人都不愿意跟这样的家庭交好,简单的说话都不会,程同志是很优秀,可我担心未来哪天他会连累到周繁,而且周繁的性子我相信您肯定比我还了解,她其实很犟。”
田耽拍拍她的手,"你跟我想到一块了。"当年她一家人为什么会连夜离开,又为什么她顶了一个别人的身份,这些年来从来不说自己真实的来历。
周繁跟周喜把房间里的被子都拿了新晾晒好的,有说有笑的。
向阳又想到刚刚在堂屋里周繁说的话。
“娘,看起来我们也拆不散他们。”
田耽一向信奉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太多也不好,可每次她都会控制不住的去管,从周将执意不去考大学,偏要工作,到他娶媳妇,再到周场非要去当兵,后来的结婚,她都在阻止,可最后都不会成功,这些路都是他们自己选的,无论走的好或者不好,她都是他们最后的后盾。
“我知道你的好意,是真心替周繁考虑的,我会找个时间跟她谈谈。”
能右这样的一个好波波
向阳觉得她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早嫁给了周场
向同见得如这辈子最正确的人大定就是您给了同物,能有这样的一个好婆婆。
“娘,别这么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田耽笑着点头,眼神里全是理解。
周繁刚刚把房间收拾出来,田耽就站在门口叫她出去。
母女俩一起散步出了家里。
“周繁,你从小就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替家里干活,长大之后又能考上护理学校,也靠自己找了一份好工作,娘一直都觉得你是我们家的骄傲。”
田耽拉着她的手。
周繁看着她娘,“娘,我心疼您跟我爹不容易,我也就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
田耽很欣慰,站定在原地,面对面的看着周繁,语气突然变的有些严肃,"那娘今天想要求你一件事情。”
周繁眉心紧皱,“娘,您说。”
“跟程其右分了吧。”田耽看着周繁的眼神变的不理解,满是疑惑,叹了一声气,“现在的形势难辨,他的出身不好,为了你的以后着想,咱们不冒这个险。”
周繁松开田耽的手,低着头,耳边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但她还是难以置信这样的话会从她娘的嘴里说出来。
“娘,我可能没办法跟他分手,我喜欢他。”
田耽知道结果的,她只是不死心想试试,就像当初劝向阳一样,现下周场真的去了战场,日子就真的变成她当初所说的,提心吊胆,
“周繁,你长大了,娘也变老了,程其右是个不错的孩子,这么短短一面我就能看出个大概,可是事情要往后看。”
周繁读过很多书,学过很多道理,没有一条道理是教她说知道以后会有困难,就干脆放弃。
“娘,对不起,让我试试,好不好?”她也不想失去父母的祝福。
田耽伸手捋过她耳边的碎发,“好,你试吧,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记得回家,我跟你爹都在呢。”
她明知道开口劝的结果也不过是答应,但依旧开口,就像是从前劝说周将,周场向阳的时候。
周繁伸手抱着田耽,"娘,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幸福。"
田耽拍拍她的背,“幸福就好。”
程其右跟着周洪山一路从家里到果园,然后就被分配先去挖沟。
刘叔手里拿着烟杆子过来,正巧看到人,“洪山,这是你家女婿啊?”
周洪山瞪大了眼睛,“刘叔,您怎么知道的?”
刘叔哈哈笑了起来,把村口的事情讲了一遍。
周洪山真是没想到这小子心眼还真不少,那不得把他们家周繁给吃的死死的。
“刘叔,您甭管,我这次得难为难为他。”
刘叔是过来人,自己就有俩闺女出嫁,知道这个滋味,他过去上下打量一眼,又背着手出了果园。
周洪山看他挖沟渠挖的挺不像样,"你这么干没用的,得这么干。"说着给他示范一遍。
程其右很聪明,认真的看上一遍,几乎就掌握了用力气的落点,“好,周叔,我知道了。”他紧接着又来了一下。
周洪山在旁边站着看着还不错。
“程同志,你家里是只有你母亲一个人了?”
程其右干着活嗯了下,"还有我外公跟爷爷,不过他们年纪都大了,也都是在家里休养。"
周洪山哦了一下,他其实早就知道,就是想问问,“那你母亲对我们家周繁没什么意见吧,毕竟你们家都是知识分子,我们这一家都是乡下靠着一亩三分地吃饭。"
程其右额头上出了细汗,“怎么会呢,我母亲很喜欢周繁,说她有教养,文化好,还懂礼貌。”
周洪山听着这些话心里也舒服上几分,那是,他闺女的优点可不止这些,说少了。
“你这边不行,还要挖的再深一点。”
程其右哎了一声,埋头苦干。
一直到天快擦黑,周洪山才把锄头收起来,"程同志走回家吧,今个就先干到这里。"
程其右没干过这样的活,现在手有些握不住,肩膀也很酸,"好的。"提着自己的锄头跟上去。
田耽跟余秀敏已经在家里张罗着做饭,做的是昨天周将回来弄的一条大鱼。
周源托着下巴坐在厨房门口,"真好,姑姑回来都会有好吃的。"
周喜靠在门口,今个家里人多,厨房里完全用不上她,伸手捏捏他的脸蛋,“怎么,你心里就惦记着好吃的,你这个脑子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像我们周家人这么聪明。”
周源翻个小小的白眼过去,“小姑姑,请你不要捏我的脸。”
周喜听完他说的,又狠狠的捏了一下,“我就捏。”
周源气急,从板凳上站起来,"姑姑怎么不捏周温的,她的脸蛋比我的更好捏。"
周温这会就坐在周将的怀里有些困,她今天中午都没睡觉,小孩子的身体支撑不住,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就被吓醒了,所以小屁孩也还是靠不住。
周喜举起来双手,看了眼她大哥跟她亲娘,“我可不敢,她的靠山可比你好。”
周源气的掐着腰,“小姑姑欺吹怕硬。”
周喜呦呵一声,眉开眼笑,"小笨蛋也会说成语了。"
向燃在旁边就憋着笑,每次周源都是生气的那个。
余秀敏把一整条鱼改花刀,周繁在烧火。
田耽掌勺,今个是地锅炖大鱼,还泡的蘑菇,一会就能下进去。
周将看闺女快睡着,又抱的紧了紧,“娘,这蘑菇吃着还不错吧,那边前几个月才来消息,说今年可以多储存一些,等到今年年底还能去换。"
田耽先把鱼放到热锅里油煎一下,“行,咱们家今年可是没少吃,这东西有营养,在咱们这边虽然有,但种类可没这么多,你看看有啥别的,就多弄来点。”
周将哎了一声。
周洪山跟程其右回来,把锄头放到墙边,"累不累啊?程同志。"
程其右一下午干活也没喝水,他现在极度缺水,嗓子都有些哑,“累。”
周洪山哈哈笑了起来,“是个实在人。”
周繁听到外面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爹,你们回来了。"
周洪山折磨了一下午人,心里痛快了不少,“嗯,赶紧给程同志倒杯水吧,估计渴坏了。”他当然知道,下午他自己带的有水杯,当然没少喝。
周繁看了一眼程其右,上午来的时候还整洁干净,现下是累的够呛,“好。”她到堂屋里给倒上水,还没来得及端出去,程其右就自己个进来,端起来也不怕烫,慢慢吹着喝上一口。
周繁看堂屋里这会就他们俩,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你再坚持两天。”
程其右嗯了声,“不过我觉得我回去之后还要加强锻炼,身体素质还要在提高。”平时因为要久站在手术室里,所以他几乎每天都会抽出来时间跑步锻炼自己,但没想到今天干了活才知道要加强。
周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程同志,任重道远。”
程其右这会喝了水稍微有些缓过来,"周同志,劳我筋骨。"
两个人又都笑了起来。
周洪山洗手洗脸到厨房里就看到这条大鱼,"这饭菜可做的有些好了,他还没到这个水平吃。"
田耽看他心情是好了一些,鱼已经煎的可以,倒上烧好的热水,"怎么,咱们这一大家子不能吃啊。”
周洪山不跟媳妇抬杠,这个行为很危险。
“周喜,去你大伯家把你大伯喊来喝酒。”他今天不醉不休。
周喜唯恐天下不乱,立刻就答应,转身就跑了出去。
周繁跟程其右到厨房门口就碰到出去的周喜。
周喜乐的一路小跑的到了周大山家里,他们家里这会也才做好,正准备吃呢。
“大伯,大伯娘。”
周梅枝放下筷子,“周喜来了啊,吃了吗?要不一起吃点。”
周喜摆摆手,喘着气,“我爹让我大伯过去一起喝酒。”
周梅枝嘴里还吃着窝窝饼,听见这话还挺疑惑的,“这不过节的,怎么这会喝酒啊?”
旁边坐着的大儿媳妇扯了一下她娘的手腕,“娘,今个周繁带着对象回来了,估计是让我爹也过去看看。”
周梅枝今天一天没出门唠嗑,还真不知道这事。
周大山一听是侄女的事情,立刻就拿起来一个褂子,“行,走吧,周喜。”
大儿媳妇看公爹走了之后才跟婆婆八卦了起来,“听说今天进大队的时候,还碰巧遇见那个孤寡的王奶奶,给人还把脉说的可准了,周繁可真有福气。"
周梅枝听着这话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前两天周荷花还偷摸过来找她,问能不能去省城带着王甲一去看病,自从确定是王甲一不能生,她在家里腰杆可直,公公婆婆就怕她离婚不干。
“真的啊,医术那么好?”
大儿媳妇点头如捣蒜,"今个整个大队估计都传遍了。"
周梅枝心思活络起来,荷花现在日子过的好,那也能帮衬着这家里,她要是能帮上这个忙,那不是也能多少弄一点,但这事她也不敢自己做主,还得跟当家的说一说。
周大山也听说了今个的事情,对有本事的人他都是佩服的,能过去喝杯酒心里也是高兴地。
周洪山把堂屋的饭桌都收拾好,酒也拿了出来。
田耽半点没管,今下午既然说好,她就不会管,而且心里多少有些气的,周繁也不愿意放弃。
周大山一进院子就笑了起来,“洪山,听说周繁的对象来了。”
程其右忙站出来,“大伯好。”
周大山转身看了一眼,怎么这身打扮了?
“下午下地了?”
程其右尴尬的笑了下,“是。”
周大山看了一眼周洪山,这要是他女婿,可能就在家里供着,别说下地干活,这都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还得是洪山有这份胆识。
周洪山觉得今天下午的决定是相当明智的。
田耽把炖好的大鱼盛到一个盆里,又简单的调了两个菜,一家人才都坐下吃饭。
周温睡着了,余秀敏抱着放回屋的床上。
周喜也跟在一边,“我侄女没福气,看不了热闹。”
余秀敏给周温盖好被子,好笑的开口,“她那么小一点,能看的懂啥啊。”
周喜抿嘴,“走吧,大嫂,咱们快过去,我都饿了。”
堂屋里全部人坐下。
程其右坐在周洪山的右手边,周大山坐在左手边,周将坐在周大山的旁边。
周洪山把酒给倒上,"今个下午可辛苦,这到了得喝酒。"
程其右只有一口闷。
这场酒喝到最后,醉的就只有程其右,周洪山抓紧时间问,恨不得把人家的八辈祖宗的都问出来。
然后还是周将把人抗回到房间床上。
周繁洗好毛巾给他擦擦手,擦擦脸,算是这一天过去,她都深深地叹了一声气。
周大山跟周洪山还在说话,饭桌上也就剩下他们俩。
“你说你这是不是太过了,万一人家明个不满意。”
周洪山可虎着一张脸,“他不满意正好,也不用结婚,谁稀罕。”
周大山笑着摇头,刚刚就顾着喝酒,也没吃饭,这会抓紧吃点馒头跟菜,吃饱就回家。
周洪山把人送到门口。
周梅枝一直没睡,就在家里等着呢,见人回来,闻到身上的酒味,“喝醉了没?”
周大山摇头,“离醉还远着呢,不过城里来的大学生醉了。”
周梅枝把人扶着回屋,又把洗脚水给端来,“当家的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周大山确实没醉,只是有些累,闭着眼睛嗯了下,"你说。"
周梅枝斟酌再三就把周荷花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大山睁开眼睛摇摇头,"人家程同志又不是治不孕不育的,让王甲一爱找谁找谁。"
周梅枝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觉得事情还有可谈的地步,“这让程同志看看呗,万一能成呢。”
周大山有些生气,觉得她是榆木脑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你不知道洪山对王甲一很有意见,荷花都不愿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