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不能熬夜,安安也是刚养回来,而且越晚天越冷,坐久了容易感冒。
这会儿初夏就很庆幸安安不像其他小孩子喜欢闹腾,比较听她的话。
不然这会儿就像有些孩子,闹着不回家,在地上撒泼打滚,大人们在旁边暴躁狂怒,举起巴掌准备揍小孩。
“安安,明天是元旦,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夜里星光点点,初夏牵着岑淮安的手往家里走,问他。
“饺子。”
“好,就吃饺子!”
岑淮安嘴角微微往上扬,他想起来去年过元旦的时候,趴在门框上看别人吃饺子,当时他可羡慕了。
和爸爸妈妈看电影后吃的那顿饺子他现在都还没有忘。
不过妈妈身体弱,剁饺子馅那么累,所以他平常都不说吃饺子。
冬至的时候两人是去国营饭店吃的饺子,初夏是真的不喜欢剁饺子馅。
元旦一大早,初夏和岑淮安起来去菜场买肉买菜,准备今天吃饺子。
两个人,也不用剁很多馅。
除了肉,初夏还去买了一盘鞭炮,过阳历年下饺子的时候,她记得是要放鞭炮的。还给岑淮安买了点小孩子玩的炮仗。
回到家,初夏想让岑淮安去找邦子他们玩,她一个人在家准备。
他没有去,而是帮她洗菜,还想帮她剁肉馅。
初夏夺回来他手中的刀:“就你那小力气,别伤到你自己。去帮我洗两棵葱吧。”
她自己剁馅也不是一次性剁成的,剁一会儿累了就歇歇,花了两个小时才剁完那么一点的肉馅。
剩下的就简单了。
岑淮安可以帮她擀饺子皮,两个人合作很快就包出来一盖帘的饺子。
水滚煮饺子前,初夏和岑淮安拿着一个长长的点燃了一头的木棍,在楼下把鞭炮点着。
然后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两人赶紧跑回家往锅里下饺子。
猪肉大葱的饺子非常香,煮出来之后,初夏把锅里的饺子捞出来放箅子上在锅里温着,她给李大姐家送一碗,让岑淮安去给邦子他们送一碗。
李大姐家做的饺子也端过来一碗。两家经常这样,做了好吃的互相端给对方一碗尝尝。
等岑淮安回来,初夏已经把醋蒜碟调好了,蘸着饺子吃是绝配。
“邦子他们家也煮饺子了?”
岑淮安回来时也端着一碗饺子。
他点点头说:“邦哥说他家煮的饺子肉少菜多。”
初夏夹一个尝了下,菜是干槐花,很好吃,估计是邦子的奶奶在春天的时候摘的晒干放起来的。
吃过饺子,这个阳历年算是过得圆满了。
岑淮安趴在桌子前在日记上写道:今天是元旦,我和妈妈一起包了饺子,很好吃。邦哥和李婶子家的饺子也好吃。不知道在很远很远的西北的爸爸,有没有吃饺子呢?
甘州天宫基地。
岑峥年的食堂也在吃饺子,是羊肉馅的饺子,个个滚圆地从锅里捞出来,热气腾腾。
余田一口一个,吃得头也不抬,烫得嘴呲溜呲溜,还不舍得把饺子吐出来。
“这羊肉饺子地道,要不是食堂包饺子,我都忘了今天是阳历年了。”
此时外面正飘着大雪,岑峥年里面穿的是初夏寄过来的毛衣,外面也是初夏寄过来的棉衣。
基地里还是很冷的,比梁州更冷,而且昼夜温差极大。
不过为了不妨碍工作,基地也有自己取暖的方法,烧炕、烧炉子。
岑峥年吃着饺子,脑里想的是十月份在梁州和初夏、岑淮安一起吃的那顿饺子。
他其实和余田一样,也忘了今天是阳历年。
这会儿知道了,想的也是家里有没有吃饺子?如果吃饺子,没有他剁馅,初夏身体弱,安安力气小,谁来剁馅呢?
余田没听到岑峥年说话,抬头一看,看到他吃着饺子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在岑峥年面前挥挥手:“这雪你不天天见,想什么呢?”
岑峥年回神,把嘴里的饺子咽进去说:“没什么。”
看到雪,他又忍不住想初夏和安安寄过来的画。
她们堆的雪人真好,初夏画得也好,安安的画虽然稚嫩,也能看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只可惜不在她们身边,不能和她们一起堆雪人。一家三口少了一个人,还是有遗憾。
方泠泠端着饺子又坐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个柔美的笑:“这是我家里包的牛肉饺子,你们要不要尝尝?”
岑峥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闻言直接站起来说:“我吃饱了,不尝了。”
余田倒是有兴趣想尝尝,牛肉饺子,和羊肉不一样的风味。
但看岑峥年已经走了,他也赶紧端起来饭缸说:“不尝了不尝了。你自己吃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方泠泠的脸拉了下来。
余田很不理解:“领导怎么想的,让方泠泠这样的人在咱们这里混日子?”
岑峥年刷着饭缸,脸上没什么不平说:“她学历不错,也算有点能力。”
最重要的是,她父母有关系,基地本就隶属于部队,方泠泠有学历专业也是这个,父母自然帮忙运作。
而且她也没犯什么错,在项目外围也能做点计算的工作,领导为什么不给她父母面子呢?
除了她喜欢往他身上靠近之外,也没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平时岑峥年忙的时候两人也是很久见不上,领导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余田脑子也聪明,一转就懂岑峥年说的什么意思了。叹口气:“我也想有个好父母啊!”
岑峥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靠自己就可以,咱们项目可离不开你。”
1982年的第一天,初夏是在温暖中醒来的。
又是不想上班的一天。
因为刚刚办完元旦节目,宣传部今天没什么忙的,就是进行表演过后的收尾工作。
除了宣传部,工会也一起来帮忙了。
郑主席见到初夏,热情地和她说话:“初夏,前天晚上都没见到你,你去看节目了没?”
“看了,不过我和安安回家早,没看完就走了。”
郑主席和她一起整理表演完的衣服,可惜地说:“你们应该晚点走的,后面厂里放烟花了。”
初夏笑笑说:“没事,过年的时候还能看。”
郑主席一想,点点头:“也对,过年的时候放烟花的更多,更好看。”
初夏对过年的年货准备不熟悉,正好说起来了,她便多问了郑主席几句。
郑主席年纪那么大了,又在厂里工会干了那么久,什么年年节节的习俗准备,再也没有人比她知道得更清楚了。
她本身就爱说话,整个礼堂后台空间,全是她说话的声音。
正好初夏拿着本子,便一脸认真地在本子上记,郑主席说得更起劲了。
宣传部和工会一些不懂的小年轻,也跟着偷偷听,脸上表情十分丰富。
原来腊八粥是这个说法,原来小年扫尘是这样传下来的。
正听着,外面有人叫初夏。
初夏看向外面,对郑主席说:“主席,我去看看什么事,等会儿再听你说。”
郑主席摆摆手:“行。这不重要,啥会儿不能听。”
初夏本以为可能是部长找她安排什么工作,没想到是她妈王玉兰来厂里找她了。
在厂里她不可能不见王玉兰。不管怎么说,两人在外人看来都是母女,就算有天大的仇,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不可能完全抛下自己的妈。
初夏要是真在厂里宣传她和亲爸妈断绝关系,就算是她爸妈做错了事,她也会被所有人指指点点骂不孝。
当然,她也没必要这样做,私下里只要不管那么多就行。王玉兰只要还想着从她这里拿好处,她也不会对外宣传母女关系不好。
初夏没在办公室里见王玉兰,带着她往外走,脸上没什么亲近的模样。
“你找我什么事?”
岑峥年走后,王玉兰也来过家里几次,但都碰了钉子,加上罗家罗大嫂闹得越来越厉害,她后来就没心思过来了。
这会儿她一脸天塌了的模样来厂里找她,肯定是罗家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初夏,你救救你弟弟吧!你不救他他就要死了啊!”
初夏用力从王玉兰手中抽出来自己的胳膊,皱眉看着她:“罗初明怎么了?他前段时间看到我还一脸得意,根本不想搭理我,他需要我救?”
王玉兰没听她说完,眼泪已经布满了整张脸,捂着嘴哭得一脸悲痛欲绝:“他现在就躺在医院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都得看命……”
说着,王玉兰哭得更狠了,初夏并没有和她一样悲伤。
她对罗初明没感情,在知道罗初明在运输队干活后,她心里就有过他迟早会栽跟头的想法。
罗初明的胆子大,肯定会在运货的时候夹带私货,他要么被发现被举报投机倒把,要么就是路上出事。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出事这么快。
最后初夏还是跟着王玉兰去了医院。她都找来了厂里,初夏不去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