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的人?”
梁州那么大,在羊城做生意的也不止一人,蒋知达说的人,初夏想了想,难道是她在梁州经常去买衣服那家店的年轻人?
他每次进过来的衣服都是从羊城拿的货,因为在梁州市里他的衣服最时尚,初夏和安安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在那里买的。
“是卖衣服的吗?”初夏问蒋知达。
“不是,和我做的一样的生意,叫齐向东,表嫂有没有听说过?”
初夏的眉心皱了皱,她知道这个人是谁,原书男主齐洺的父亲。
之前她一直在疑惑,原主去世后,岑淮安就被接去西北了,他后面怎么会和齐洺产生联系?接着发生书里后面的那些事。
现在蒋知达认识了齐向东,听他语气两人关系还不错。
所以以后岑淮安和齐家人再次遇上,应该就是从蒋知达这里开始的。
有同在梁州的关系,还有齐家的有心讨好,岑淮安和齐洺慢慢关系变近,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初夏在心里叹口气,她以为离开梁州,远离了关燕和齐洺,就远离了原书的内容。
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蝴蝶翅膀已经煽动,就算齐家人都来了京城,现在的安安已经不是书里缺爱的安安了,安安也不会变成书里描写的那样。
“我知道他。”初夏对蒋知达说,面上的笑收了起来:“他家和我家是邻居。”
蒋知达望向初夏,他感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他面上露出思索。
“我倒是没听齐向东说过他的家庭。”
初夏语气淡淡地说:“我们两家接触不多。”
是邻居却没什么接触,很明显表嫂对齐家的观感应该是不好的。蒋知达心里有了成算,和齐向东的合作,他也得考虑考虑了。
相比较刚接触不久的齐向东,蒋知达当然是信任初夏。
蒋知达跳过齐向东的话题,和岑峥年、岑淮安、初夏说他在羊城做生意的事。
这些年,蒋知达做生意不停往返羊城和京城,他遇到了很多事,也成熟了很多。
蒋知达很少和家里人说他在外遇到的惊险,只会去找他大哥说,问他大哥他的处理方式怎么样。
在生意的一些大决策上,他也会问初夏的意见。
初夏知道她和岑峥年的钱入股了蒋知达的生意时,她是没想到的。她一开始就是拒绝,她们只是出了一部分钱,生意都是蒋知达和钱然出力做的,这对于蒋知达两人不公平。
但蒋知达坚持,说如果没有她和岑峥年的钱,他的生意也做不起来,这个股份她不能不要。
两人争了半天,最后各退一步,她要,但只要百分之八的股份,不要20%那么多。
蒋知达生意刚开始做的时候,初夏的分红很少,她也没拿,让蒋知达继续投进生意里。
后来他的生意大起来,在京城也开了两家店,初夏才开始每年拿分红。
在蒋知达不知道是该拼一把还是稳一点时,初夏会给他关键性的意见。
她知道以后的一些方向,也会让蒋知达避开一些坑。事实证明,蒋知达听初夏做的事,没有做错的。他也越发信服初夏的眼光。
岑峥年对生意方面了解不深,他不插嘴初夏和蒋知达的说话。他坐在一边削苹果,削好之后,又用刀子在盘子里把苹果切成小块。
蒋知达说得正渴,伸手就想拿一块苹果吃,快拿到苹果时,岑峥年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他手里塞一个没削皮的苹果:“你吃这个。”
蒋知达看着那盘子里的苹果,咬一口问:“我为什么不能吃那个?”
岑峥年把盘子放在初夏和岑淮安面前说:“因为这是给初夏和安安的。”
岑峥年继续削皮,蒋知达忽然就觉得,他手里的苹果不香了。
蒋外公在旁边毫不客气地大笑:“达子,没有削皮的苹果好吃吗?”
蒋知达狠狠咬一口苹果说:“好吃!特别甜!”
“安安!”章麓一到蒋外公家,就兴奋地大喊他的名字。
岑淮安正坐在沙发上吃着苹果,听到她的声音,他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姐姐。”
章麓一脸灿烂笑着跑进来,带进来一阵风。
她虽然风风火火,但看到客厅里坐着的长辈,也一一叫人。然后挤在蒋知达和岑淮安中间坐。
“表叔,你往那边一点,我有话和安安说。”
蒋知达给她让开位置,啃着苹果好奇地问:“你和安安说什么?”
章麓大声说:“安安在数学竞赛里考了第一名,在我们四中奥数班都出名了!安安,我们老师还专门把你写的卷子复印出来给我们看,夸你写得完美,骂我们不争气!”
说着,章麓“哈哈哈”笑起来,整个客厅都环绕着她清脆的笑声。
“安安,我们那班人可傲气了,现在终于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真厉害,我每次在班里说你是我弟弟,都特别有面子!”
章麓虽然和班级里的同学关系很好,但也觉得他们有时候太高傲了,现在他们被安安打击到了,她特别高兴。
岑淮安的数学竞赛成绩,初夏和岑淮安都没有往外说过。
因为岑淮安得过太多第一名了,初夏只在家里表扬他,对外说太多,别人听多了并不会为你高兴,还会觉得你在故意炫耀。
而岑淮安也不觉得得第一名是什么大事,他每次都会下意识遗忘自己得过的奖,一直记得会让他骄傲,也就不会进步了。
蒋外公和蒋知达听到章麓说的这些话,眼里露出来惊讶,并不是惊讶岑淮安取得市竞赛第一名,而是意外他能完全忍住不和别人炫耀。
小孩子都喜欢别人夸赞的目光和话,得了老师的一句话夸奖都要回家和爸爸妈妈说,根本忍不住。
“安安,你怎么没和太姥爷说你的竞赛成绩啊?”
岑淮安放下手中的苹果,看向蒋外公认真地说:“太姥爷,市竞赛只是比赛的第一阶段,全国那么多厉害的初中生,第一名也有很多。”
所以他得了第一名,也没有必要到处说。安安只会和初夏还有岑峥年说他的成绩,得到初夏的夸奖他就开心了。
蒋知达佩服地看向岑淮安,突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岑淮安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只是眼神疑惑地看着蒋知达:表叔,你在做什么?
蒋知达松开他,躲开蒋外公拍过来的手,“嘻嘻”笑着说:“我只是看看安安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岁。我十岁的时候,只知道吃饭跑出去玩,哪会想这么多。”
蒋外公终于把巴掌拍他背上:“你以为谁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
初夏在旁边笑着,岑峥年把切好的苹果再次放在她面前:“吃苹果。”
初夏转头看他:“峥年,我也觉得安安太绷着自己了。”
岑峥年:“我十岁的时候和安安一样。那时候我觉得,做自己喜欢的事是比出去玩更有趣的事。”
初夏看他一眼:“可是妈和我说,你小时候和你大哥干过不少‘好事’啊。”
她话中有话,岑峥年小时候并不是一个乖巧的小孩,他只是面上乖巧,那些捣乱的事,他在背后没少给他哥哥出主意。
岑峥年把一块苹果喂到初夏嘴边,面上没一点被说糗事的尴尬,嘴角带着笑点头:“嗯,是这样。”
岑峥年承认初夏说的那些事,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不影响现在。
初夏咬掉他手上的苹果,仔细看了他的脸一会儿,发现他还是如常的模样,还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初夏摇头,移开视线:岑峥年的脸皮她早就知道了,常人和他比不了。
那边章麓已经说到了她们奥数班同学:“刘宏禹现在再也不说他是第一的话了。”
她手拿着岑淮安面前的苹果吃着说着:“他这次数学竞赛只得了二等奖,还没我考得好,他现在非常受打击。”
岑淮安问章麓:“姐,你是不是也拿了一等奖?”
章麓点头,不在意地摆摆手说:“和你的成绩没法比啦,我就是一等奖的吊车尾,比较让我开心的是可以和你一去参加联赛啦!不过你是奔着全国联赛一等奖去的,我就是过去见见全国联赛啥样的。”
蒋外公看着两个小孩凑在一起说起了去参加全国联赛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没有下来过。
从蒋外公家离开后,蒋知达去找钱然。不止蒋知达有变化,钱然的变化也很大。
他以前腼腆文弱,经过那么多事情的历练,那份腼腆早就消失了,脸上的神色也不再向以前一样,一眼就能看清。
“小然。”钱然递给蒋知达一支烟,两人站在院子里,一时间烟雾缭绕,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蒋知达掐掉烟跟他说:“和齐向东的合作,再考虑下吧。”
钱然也灭掉烟,皱了皱眉:“为什么?他在羊城有更深的人脉,我们在羊城建厂会更顺利,他只想让我们帮他打入京城的市场,咱们的合作是共赢。”
蒋知达说:“我今天见了我表嫂,她认识齐向东。”
钱然跟蒋知达一起工作这么久,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表嫂的意思是,齐向东不可信?”
蒋知达摇头:“表嫂没这样说。但我表嫂和他是邻居,她却和齐向东一家人形同陌路,甚至我还能听出来表嫂说他时,语气里的一丝不喜。”
钱然对初夏也很信服,因为生意的好几次决策,如果没有初夏的意见,他们生意可能那会儿直接就完了。
他点头说:“那就算了吧,咱们建厂再想其他办法。”
蒋知达脸上露出来轻松的笑容,拍拍钱然的肩膀:“我过来的时候还怕你不同意。”
钱然也笑起来,好像又变成了刚做生意那会儿纯粹的模样:“我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也不会不听你和表嫂的。”
临近过年,医院却是一如既往地忙碌,根本没有外面喜气洋洋准备过年的年味。
初夏她们在的部门和其他部门相比,忙碌程度还好,唐老太也不是每天都有班。
初夏和叶孟春是实习,唐老太不来她们会有更多自己的时间学习。唐老太很人性化,初夏申请过年的假期没过一日就被批准了。
初夏在京城过了好几个春节,这会儿准备年货都是轻车熟路,该买的东西,两天就买齐了。
她这天正要准备炸些丸子、豆腐之类的食物,炸丸子的面糊刚刚调好,初夏就接到了蒋胜男的电话。
“妈。”初夏和岑淮安在去年暑假带着安安去过一次西北,待了半个月才回来京城。
西北的夏季正好产各种水果,而且每种水果都很甜,初夏和岑淮安在西北每天吃了不少的葡萄,各种品种的葡萄。
不仅吃葡萄,她们还吃了很多西北其他的美食,那半个月,两人吃得很开心,岑淮安和小伙伴们在家属院也玩得很开心。
小河学了下围棋,不过他和岑淮安的水平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毫无疑问,小河没有赢过岑淮安一次。
小河在得知岑淮安跳级后,他也开始拼命学下一学年要学的东西,那模样显然也是准备跳级。
最后通过安安,初夏知道小河成功跳了年级。
回家后初夏也好奇,忍不住问了岑淮安。
她知道岑淮安一直和小河通着信,而一直和岑淮安比着的小河,如果跳级成功了,肯定会和岑淮安说,没跳级成功,就不会说了。
初夏脸上露出笑容,和蒋胜男说过年的事情,语气里有些愧疚:“妈,寒假时间短,我没法带安安去你那里过年了。”
“没事。”蒋胜男不在意地笑着说:“今年我和你爸回京城过年。”
初夏眼里马上露出惊喜:“妈,真的吗?那你和爸什么时候到京城,我和峥年去接你们。”
“你们不用来。”蒋胜男说:“我们自己回老宅。”
蒋胜男说的老宅就是四合院,她打电话过来,除了和初夏岑峥年说她们回来的事情,就是让岑峥年找人把四合院收拾一下。
岑峥年听初夏说完这件事,夹菜的筷子停下来,望向初夏:“妈和爸来京城过年不和我们住一起吗?”
初夏摇头:“妈的意思是她们住四合院。她说四合院在京城市里,回头见外公他们更方便。”
其实初夏也明白,蒋胜男和岑父怕住研究院这里初夏觉得不自在,毕竟研究院的房子只有一层,没有楼上楼下隔开。
初夏是不在意这些的,也劝了蒋胜男,她依旧坚持,初夏也没其他办法了。
岑峥年点头:“那就按妈的意思来。”
岑淮安在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初夏和岑峥年话音刚落,他立马开口说:“妈妈,爸爸,四合院我去打扫。”
初夏给他夹个丸子:“就你现在的小身板,要收拾多久?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四合院虽然初夏和岑峥年没再住在,但时不时都会来这里看看,请人来打扫收拾一下。
所以四合院里面并没有生什么杂草,也比较好收拾。
初夏照例请蒋知达帮忙找人,他做生意,认识各种各样出来打工的人,也认识靠谱的做打扫卫生的人。
没多久,蒋知达就带着一个十七八岁,脸蛋圆圆的一个姑娘过来。
“交给招弟吧,她干活很利索。”
招弟朝初夏憨厚地一笑,显得她的脸蛋更加红扑扑了,初夏低头看到了她手上还有生的冻疮。
“好。”对于蒋知达找的人,初夏一向很信任,她带招弟先去打扫正房,初夏也和安安跟着一起。
谁知道招弟看她们两个干活,一脸惊慌,她捏着衣角,着急地都要哭出来了:“你们让我干吧,老板开了钱的,要是让老板看到我没有好好干活,我就没钱了。”
初夏看她真急得要哭了,不是作假,她只能先带着安安离开,转头问在客厅里悠闲地转来转去的蒋知达:“你是怎么压榨你的员工的?我和安安干一点活都要把她吓哭了。”
蒋知达扭头,疑惑不解地看向初夏和岑淮安:“我什么时候压榨过我的员工了?她不是我带的,我底下的一个店长带的。”
蒋知达说到这里,皱了皱眉:“我回头去看看。”
他的店里有比较明确的规章制度,按照制度来做事没问题,但要是仗着职位搞些其他的,他绝不允许。
蒋知达在京城也就一年开一个店,并没有扩张到许多店。京城的市场就那么大,开的店多了会饱和,到时候货就卖不出去了。
这些店的店长都是蒋知达亲自挑的,能力没问题,不过他因为忙着羊城建厂的事,最近他和钱然确实疏于管理三家店了。
初夏:“你他们都认识,过去店里查不出来什么。”她嘴角勾了勾说:“我带安安去吧,他们都不认识我们两个。”
蒋知达的员工只知道他和钱然,不知道他们还有初夏这个隐形的老板。
初夏在蒋知达开每家店的时候,都送了花篮,不过那会儿她在学校忙着学习,没有时间过去。
因为蒋知达卖的都是电子磁带音像类产品,初夏除了让他帮忙稍过英语磁带,其他的她不感兴趣,也没那么多时间娱乐。
“好啊。”蒋知达眼睛亮起来,也觉得是个好主意:“明天你们去怎么样?”
“现在吧。你在这里看着,我和安安去逛逛。”
蒋知达让两人快走。
蒋知达开的三个店,都在京城市里比较繁华的地界,她和岑淮安先去的西单。
整条街上,蒋知达的那家店最醒目。
店装修的时候,初夏帮忙看过设计图,蒋知达还找了美院的学生来画设计图,装修风格和其他的店完全不一样,特别有格调,但又不让人觉得张扬。
而且因为是要卖电子产品和音像产品,里面的很多小设计都和这些相关,如果是同好,进到店里根本让人不舍得出来,里面简直是理想天堂。
而店内的门口处,放着一台收音机,此时正播放着港星温柔的歌声,有人路过这家店门口,都会走慢点多听一会儿。
初夏带着岑淮安走进去,里面很安静,不过很快就有营业员面带微笑走过来,问她和安安需要什么。
岑淮安也没来过表叔的店里,章麓来过,还想带他一起来,但因为他要学下棋学武,就拒绝了,而他对章麓说的那些歌星和歌曲,也不感兴趣。
但今天跟着妈妈一走进店里,岑淮安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是他不了解的,而这些东西,很有趣。
当初妈妈和那些人讨论了那么久,在纸上看起来乱糟糟的东西,变成现实的东西,却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