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正常人的思维想,吃生肉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吧。
什么生鱼片,生蚝,生菜,广东人生吃福建人,不到处都有么?
一定是饿坏了,才会想吃生肉,人饿急了,泥巴都吃得进肚子。
对的,一定是太饿了,我才会想生吃那条狗。
卫生间门口又传来“呜呜呜”的声音。
京元隔着染血的白衬衫,摸了摸肚皮。
他回过头,看向卫生间里放置的圆木桶。
那是一个泡脚用的浴足桶,足足有半米高,虽然蒙上灰尘,但仍然看得出做工精致,用料很足,换句话说很沉重,几乎能想象到木桶砸到那只狗狗头盖骨上的画面。
它会被砸晕过去,也许当场毙命,鲜红的血从伤口浸出来,流到地板上,汇聚成细小的涓流,一点点地沾染上京元的鞋底。
新鲜的血...
猪血鸭血他都吃过,拿来做麻辣毛血旺,好吃又下饭,可鲜血变成凝胶态的血旺之前又会是什么滋味呢?
味道应该很不错吧,说不定喝起来,会像是甜甜的葡萄酒,又或者是冰镇过的可乐...
好想尝尝看啊...
京元再一次冒出了这种异于常人的想法。
他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当食人族的潜力,饥饿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东西么?
或许我只是太饿了而已,饿了才会想吃肉想喝血。
只要填饱肚子,一定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他说服了自己,拎着浴足桶,一点点走近卫生间出口,脚步很轻,右手握在门把手上,扳下去,往后拉。
门哐当哐当地响,金属的锁芯与锁框急促地碰撞,但门并没有打开。
门被反锁了。
反应过来后,他掰动把手下方的锁扣,往回转了一圈。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回扣声,锁芯弹了回去。
他握住门把手,重复之前的动作。
吱呀...
锈迹斑斑的门关节发出晦涩的响声,门打开了,凝涩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京元正对面就是阳台,钢制的栏杆把阳台围住,徐徐的晚风从落地窗的缝隙中灌进来,地平线边缘,巨大的红色日轮正在缓缓坠落。
夕阳的光束照射到瓷砖上,这个不大的客厅被染上一种妖异的红色。
客厅的墙角遍布着蛛网,发潮的墙皮剥落,一台液晶电视静静挂在墙壁上,面对着沙发和茶几,京元模糊的视线划过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看见角落里立着一台老式的双开门冰箱,另一侧的角落里搁置着一张餐桌,餐桌上摆着餐盘,被金属架撑起的伞状纱布盖住,餐盘盛着的饭菜已经长满霉菌,变成一坨坨黑色的不明物。
太阳临近下山,房间里光线昏暗,以京元现在的视力,几乎看不清更多的东西了,但他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在缩在电视机柜下的狗。
似乎是因为门的响动吓到了它,原本它一直守在门口,此刻却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京元的眼睛顺势看过去,就像是在黑暗里看到了一束光,那么的显眼。
一人一狗隔着茶几对视。
外面很安静,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在晚霞之中连接成一片,像是血色的玻璃幕墙。
这样繁荣的大都市,没有一点灯光和活力,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但京元的耳朵被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了——缓慢的呼吸声、腹部肌肉的收缩声、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声...
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悦耳动听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