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还是人的身体,似乎更像一具风干的人体标本。
全身除了撑着的一些细得不能再细的骨头外,几乎没有肉,只剩下一层簿簿的皮肤。
他身上仅存的,那些还有点活力的细胞,估计连病魔都不忍心收拾了。
桃姐轻柔地脱下老人家的衣服裤子,在他全身上下擦洗起来。
她擦得很专心、很细致,就仿佛在给自己的孩子洗澡,脸上没有丝毫的恶心与嫌厌。
在擦到老人家下面,那退化得比筷子尖还细的小jī • jī时,她也毫不羞涩、避讳,甚至还用手拿起来,反复擦干净。
张涛俯身扶起老人家时,一股等待死亡的老人味,或者说腐朽味扑鼻而来。
老人家那皱巴巴、比纸还薄的皮肤,似乎随意擦碰下,便会从身上剥脱。
张涛的手一触及他的皮肤,全身止不住一阵哆嗦,产生一种混杂有害怕、恐惧、痛苦、恶心等情绪的复杂感觉。
看到张涛这种反应,桃姐皱了皱眉头,严肃地说:“涛古,一个人要有爱心。”
“爱心不仅包含着人世间一切美好的情感,也可以驱赶或者是消融那些痛苦、恐惧、仇恨、罪恶等情绪。”
“尤其是对老人家,他们比小孩更需要关爱。”
“要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老的时候。只要你想到,这可能就是自己老了的样子,你心内就不会嫌弃与害怕了。”
桃姐这番教训,让张涛面红耳赤,羞愧不已,讷讷着不知道回话。
桃姐没有理会张涛的窘态,她一边给公公擦洗身子,一边扭头问她婆婆。
“妈,爸今天吃了点什么吗?”
好半天,才听到她婆婆的回话。
“大概半匙子粥。”
说这话时,她婆婆的嘴巴,根本就没有动弹。
这声音似乎是直接从肺腑中挤出来的,那样的空洞,又那样的虚无缥缈。
“妈,你也要多吃点东西。”
“你看,中午为你们准备的饭菜,根本就没有动。”
“不吃东西,你怎么有力气照顾爸呢?”
虽然桃姐说的话是数落她妈的不是,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埋怨,反而充满了浓浓的关爱。
“妈,没事你也要多走动走动,不要老坐在她床边,这样对身体不好。”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算了。你急啊痛啊又有什么用呢?”
“你看你一天到晚就这么坐着,这身子骨也一天天见瘦,这怎么行呢?”
“爸已经是这样子,你还希望再添一个躺在床上的吗?”
“我天天要跑车,全靠着您照顾爸,还有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