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安坚持:“车马之便哪能同救命之恩相比,敢问姑娘名讳,李某回头也好答谢姑娘。”
樊长玉只得道:“临安,樊长玉。”
李怀安温润的眉眼里露出几分讶然来:“整个清平县县城被屠,挨着县城的临安镇也惨遭厄运,只余几户老弱妇孺活了下来,当日引开山贼保下了那几户人家的便是姑娘?”
樊长玉原本还担心长宁她们,一听他说躲在枯井里的邻居们都逃了出去,面上顿时一喜:“是我,你怎知这些?”
李怀安道:“惭愧,反贼猖獗,蓟州贺敬元贺大人亲自前往卢城守关后,李某受命于朝廷,前来蓟州暂代贺大人,不巧昨日刚至蓟州境内,就碰上了山匪。幸得姑娘护李某周全,李某被救回去后,便听说了清平县的事。”
樊长玉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人也是个当官的,当的还是蓟州贺大人那样的大官,难怪他能和蓟州府的官兵一起出现在这里。
她再开口时,语气明显有了距离感:“敢问大人,我妹妹和一众邻人现在可安全?”
李怀安听着她下一子疏离起来的称呼,眉眼温和依旧:“她们暂且被安置在了蓟州府的驿站里,眼下安全无虞。”
回答完了她的话,他才笑容和煦道:“樊姑娘无需见外,非是在公堂,无须唤李某大人。”
樊长玉点了头,但下一次开口时,叫的依然是大人,李怀安失笑摇摇头,终究是没再让她改口了。
她们在原地修整片刻,半个时辰后带兵去搜寻的郑文常回来了,他发现了大量足迹,但连那些人的影子都没瞧见,倒是找到了被樊长玉藏在松林边上的老妪。
询问老妪,得到的是同樊长玉先前说的一样的回答。
老妪怕樊长玉名节有损,绝口不提那伙人里有个假称是樊长玉夫婿,还同她睡在一个屋里。
山匪没找到,但好歹樊长玉找到了。
郑文常留下部分人马继续在附近搜山,护送李怀安回了蓟州主城。
樊长玉也是在回去路上才知,清平县县令一家在山匪进城时,压根没想过组织衙役对抗山匪,而是火急火燎地带着自个儿一家人逃命,宋砚上京赶考去后,宋母借口家中太过冷清,也住到了县令家去,当晚山匪杀进城,她跟着县令一家一起逃了。
却不想山匪会追出十几里地去杀县令一家,宋母最终也惨死刀下。
最凄惨的莫过于王捕头夫妇,王捕头召集手底下衙役,还想像那日堵住城外的暴民一样,把这些山匪也堵在城门外,可山匪抢占先机,先破开了城门,王捕头夫妇终究是寡不敌众,死在了城门口。
樊长玉听着这些,心口沉重了一路。
等到了蓟州主城,她去驿站找长宁,却得知有人放火烧驿站,趁乱劫走了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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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山野里,从崎岖山道上驾马奔出六七人来。
溪边流水叮咚,一行人下马暂做修整,长途奔袭了一路的马儿去溪边饮水。
一个五六岁的女童被一俊美邪气的青年拎下马时,还小声地抽噎着。
随元青实在是没料到这小孩竟然这么能哭,这一路就没停过,偏偏小孩脊骨脆弱,他又不敢贸然把人打晕,毕竟手上力道一个没把控好,把小孩的脊骨拍断了,他折了王府在蓟州最后一个据点的人马才抢出这小孩,就是白费功夫了。
他望着猫崽一般被自己拎在手上的小孩,没什么耐性地威胁道:“你再哭,我就把你扔河里去。”
长宁被吓到了,嘴巴一瘪,原本的抽噎声不受控制地变成嚎啕大哭,随元青瞬间脸色铁青。
正好侍卫打了一壶干净的水给随元青递过来,他抬手就把小孩扔了过去,“不管用什么法子,让她别给我哭了。”
他被哭声吵得心烦,腰上和肩头的伤口也痛,让他烦躁得想shā • rén,要不是考虑到这小孩还有用,那细嫩的脖子早就被他拧断不知多少回了。
侍卫抱着长宁面色发苦,他shā • rén还成,哄小孩,这是真不会。
但随元青发话了,他只能僵硬挤出张笑脸去哄长宁,长宁看着他那个强挤出来的诡异笑容,哭得更凶了,几乎气都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