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眼神一厉,忽地逼近一名死士,手中长剑在瞬息间连劈出数十记,火星四溢,巨大的力道震得那名死士虎口开裂,涌出的鲜血直接濡湿了刀柄,只得连连后退。
谢征俊美的面容在这一刻狰狞恍若厉鬼,周身仿佛弥漫开了实质般的血煞之气,长剑在手中挥砍得只剩一道道残影,厉声质问魏严:“我爹拥护承德太子,阻了你的路,你便设计害死我爹。我娘发现了你的阴谋,你便连我娘也要杀?”
最后一剑挥出,那名死士手中的长刀直接“叮”一声断为两截。
他惊恐瞪大了双眼,却还是被余力不减的那一剑横腰劈中,抽搐着到底不起,身下慢慢晕开了猩红的血色。
山风一吹,那股血腥味浓郁得令人反胃。
其余死士愈发忌惮地盯着谢征。
此番随魏严前来,都是天字号死士。
魏府训养的天字号死士,放到军中甚至能媲美武将,在谢征手底下却没能撑过半刻钟。
谢征持着滴血的长剑立在不远处,脸上也沾着细小的血沫子,让那张过分俊美的容颜只剩邪佞煞气。
他问魏严:“这十七年里,你是怎么有脸来这里的?”
风卷着那些燃为了灰烬的纸屑四处飘飞,玄色的衣袍裹出他挺拔的身影,仿佛和这浓稠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魏严听着他字字珠玑的指控,一言不发。
冥纸的灰烬飘落在他肩头,恍惚间,他本就斑白的两鬓,白发似乎更多了些。
护在魏严身边的死士警惕盯着被其余死士拦住的谢征,对他道:“丞相,此地危险,卑职护送您先行一步离开?”
魏严面却抬手示意那名死士退下。
死士面上露出些许怔愣,但还是不敢违背魏严的意思,收剑退到了魏严身侧。
魏严隔着两丈距离同谢征对视,眼底讳莫如深:“你恨我,是应该的。你不想着杀我,终有一日,我也会斩下你首级。只是你不该自负在此处同我交手。”
他拂去肩头披风沾到的纸灰:“凭你一己之力,还灭不了我所有天字号的死士。你娘看着的,我也不会在此地为难你,扰她清净。”
魏严转身朝着夜色更浓的青石板小径往前走。
谢征持剑立在原地,忽地冷笑出声:“她活着的时候,你容不得她。她死了,你这般装模作样,真当她泉下还能有知?”
魏严身形微顿,随即依旧没发一言地继续往前走了。
围住谢征的死士们却不敢放松警惕,一个个握着刀柄的手心全是汗,生怕谢征再突然发难。
在确定魏严走远后,才拿刀对着谢征,退出一定距离后方转身飞快地离去。
整个陵园又成了一片死寂,因着已是初冬,连虫鸣声都不再有。
一盏提灯在方才打斗时翻倒在地,纸糊的灯笼筐子和竹篾编的骨架都已燃烧殆尽,只剩泼洒在青石板上的灯油还在徐徐燃烧,偏蓝的细微火光照出谢征那张溅着血色的脸,像是镀上了一层苍寒的霜。
他偏头看向不远处谢氏夫妇的坟墓,一动不动静立在那里,恍若一座雕像。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在魏府度过的那十六个年头的记忆,从未这般清晰过。
从他五岁那年开始,每逢清明或是祭日,魏严都会带他来谢氏陵园,车夫和护卫皆留候在山下。
魏严说,他母亲生前喜静,带太多人来这里,会扰了他母亲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