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话说到一半,目光向她扫来时,忽地顿住。
他的衣物与她而言太大了,袖口和裤管都挽了起来,愈发衬得她手腕脚腕纤细,脸颊还透着淡粉,像是绽在三月枝头的桃花,几缕汗湿的碎发贴在颊边,一双经水洗过似的杏眸不太自在地看着他,似一头误入猎场的小兽。
樊长玉扯了扯袖口,尴尬道:“衣裳大了些。”
谢征捏着包银乌木箸的手紧了紧,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垂眸继续布筷。
他说:“先将就着,一会儿我把你的衣物烤干。”
想的却是,往后不必备她的亵.衣了,就穿他的。
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是他的才好。
樊长玉对这些丝毫不觉,就是有些奇怪,用饭时谢征从头到尾都不怎么看她,除了给她夹菜,也不说话,但想到之前在净房里做的事,她自己尚也不自在,便也没多疑。
期间谢征只问了句:“谢忠让你送饭来的?”
樊长玉怕他怪罪那老伯,说:“是我听你命人把送来的饭端了回去,主动同他说给你送来的。”
谢征淡淡“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底下的人给谢征备的这份饭菜本就多,又已是深夜,两人分着吃,正好能吃完又不至于太过饱腹。
用完饭,谢征便撤掉了那张桌子,去净室把樊长玉湿掉的那一身衣裙拿出来,放到炭盆子上边烤着。
樊长玉看他熟稔地做着这些,想起在崇州河滩那次,他也是这般坐在火堆旁帮她烤湿透的衣物,回忆和眼前的画面交叠,心窝处暖洋洋的,有什么浓烈得要溢出来。
她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自己烤就是。”
谢征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说:“你要是累了,就先去床上睡一会儿,衣服烤干了,我叫你。”
大抵是因为做了坏事,樊长玉现在也不困,整个人异常精神,只是心底那点不自在,让她蹲坐在炭盆子边上,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
谢征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开口道:“书架上有些兵书,都是我这些日子看的,你可以瞧瞧。”
两人就这么待在一块不说话也不是个事,看兵书的确是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樊长玉当即就去书架前取了一册兵书坐到谢征对面看,他看的兵书比樊长玉自己看的那些晦涩难懂多了,一页书她哪怕看了他做的批注,也得问上好几处才能翻下一页。
谢征在兵法上的造诣的确得天独厚,晦涩的东西经他讲出来,樊长玉全无听自己重金聘请过的那些幕僚讲授时的一头雾水之感,很容易就弄明白了。
为了方便她理解一些历史上的战役,谢征还取了几张舆图让她对比着看地形。
原本只是为免得尴尬看书,到后边樊长玉却是一门心思扑进兵书里了。
谢征帮她烤干了衣裙,让她去净室换时,她都还逮着问了两个问题了才去。
换回了自己的衣裙,樊长玉继续拿起兵书不久,谢征便出门唤人进来收拾碗筷。
底下人见樊长玉坐在矮桌旁看书,地上还放着几卷舆图和一张铺开的,以为自家侯爷是在同云麾将军商议什么兵防要事,轻手轻脚地捡了碗筷退出房门。
谢征这才对樊长玉道:“谢忠安排你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樊长玉微微一愣,从书册中抬起头,说:“东厢。”
他此刻的淡然同先前在净室里恨不能生吞了自己的样子判若两人,樊长玉只觉心头有些怪怪的。
她见谢征起身后,便也跟着起身,快走到房门处时,忽地又被人一把摁在门板上,擒着她下颚吻住。
分开时谢征微.喘着同她道:“我也想你留下来,但我的阿玉将来会成为侯府夫人,还会执掌三军,我得三媒六聘,娶你过门才不算辱没你。”
他先前喝了酒,醉意之下又听她说那些话,才按赖不住情动。
但用饭时便全然冷静下来了,谢忠让她来送饭,她今夜若是没从自己房里出去过,只怕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这庄子上都是可以为他去死的心腹,谢征也不愿让他们觉着樊长玉就这般在自己房内过了一夜。
她在感情上,看似谨慎,没把一颗心交出去时,什么都顾虑到了。
可真正交付真心后,她半点不在乎世俗礼教的。
她把最赤诚最热烈的自己交给了他,他不能不替她珍视。
他的阿玉,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