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的到来让莉莉长松一口气,身心俱疲的感觉很快将她淹没,她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小口喝着果汁休息。
不知不觉,身边同学簇拥过来。
“天啊莉莉!你的爸爸妈妈居然都是神明!”米兰达兴奋得满脸通红。
兰西尔看看莉莉,又看看不远处的光明神,眼中是无言的震动,还有彻底的了然。
“莉莉……你好……我是说……我可以摸一下那把弓箭吗?”狩猎女神信徒眼中闪动着热烈的期盼和渴望。
“咳,莉莉,对不起……”光明社团的人则开始道歉,“我们之前质疑你对光明神的虔诚真是太可笑了……”
莉莉愣了一下。
缓缓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爸爸妈妈说上学要跟同学们保密的,她太激动忘记了!现在……
莉莉转头,和每个同学对视,看见他们的神情,心中道:完了,他们都知道了。
应该……也不是她的问题吧。爸爸妈妈也没用神力隔音一下什么的。
见莉莉对他们的道歉没有反应,光明社团的人干脆扑通跪了:“莉莉,我们错了,真的错了,大错特错,请原谅我们!”
“轰!”
月亮神殿忽然发生了震动。
众人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宫殿上空喷薄出血色雾气,沙石飞扬,山丘上的发光草闪了闪,一瞬间暗淡了许多。
神战。
这是在所有人脑海中冒出的一个词。
学生们实际上根本看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最清晰可见的是这座似乎存在了不知多久的宫殿摇摇欲坠,恐怕不久将会轰然倒塌成一片废墟。
莉莉抿了抿唇,有点担心。
爸爸妈妈说过,神殿也好,庄园也好,那都是神明们的“家”,如果这座宫殿倒塌了,月亮女神是不是就没有家了?
【莉莉——莉莉——!!】
邪恶之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没有之前的清澈和蛊惑,反而变得嘶哑。憎恨和愤怒如有实质,令人窒息。
莉莉似乎又看到了那道如同鬼影随行的少年身影冲她奔跑而来,他脖颈上的伤口在努力愈合,新长出来的“肉”把他的头颅和身躯紧密粘合,他浑身上下带着血红如火的浓雾与神力,似乎要用最后的生命将她吞噬掉。
比起独自死去,邪恶之子当然想要莉莉陪葬。
但是,关键时刻,总有人帮莉莉。
月亮女神又变得浅淡的身影站在莉莉身前,与邪恶之子碰撞。
碰撞带起了一阵风。月亮女神的身影水雾般散开,包裹住莉莉。
眼前和耳边什么都没有了,短暂地空白了两秒后,莉莉眼前忽然闪过许多场景。场景的视角都是从极高的天空往下看,她看到了她的亲生母亲——艾莉森,看见艾莉森从一个小姑娘长成大姑娘,看见艾莉森从父母祖辈那里听说了月亮女神的故事,看见艾莉森和德雷克相知相爱,看见那个夜晚,艾莉森望着天空中的月亮,问德雷克有没有听说过月亮女神的故事。
这是……月亮女神的视角?
月亮女神一直在注视着艾莉森妈妈?
之后发生的事,也在场景中出现了。当艾莉森拼命祈祷时,月亮女神……也在祈祷?
“吾等永恒的母亲,与世界一体的神明,这天与地的创造者,伟大恩慈的创世母神啊……”
然后,那个莉莉在梦境中见到的面容平凡的女人出现了。
月亮女神说:“我如今没有能力回应她的祈祷,请您代替我回应她吧。”
……
不是所有的灵魂都会进入冥界的,罪恶的灵魂会被审判,邪恶至极的灵魂甚至无须审判,只会当场使之在极尽痛苦中消散。
邪恶之子的身体和灵魂死亡消散的声音,就像一滴水滴在滚烫的烙铁上。
“滋——”的一声。
就什么都没有了。
化作水雾的月亮女神重新凝聚,身影看起来又浅淡了几分。
莉莉发现,身边的同学不知何时都睡着了,摇摇欲坠的月亮神殿终究没有倒塌,只是多了些裂痕和灰尘。
黑暗神对月亮女神:“我们竟然不知道您就在这里,始终注视着人界。”
月亮女神微笑着叹息一声:“可惜能守得住一时守不住一世,经过这一番折腾,还是有部分堕落力量逸散出去了,接下来几年,人界恐怕又会不太平。”
“又不是你的错!”莉莉大声说,“是因为邪恶之子才会破坏了这里导致力量逸散,力量堕落也不是你的错,是当年信仰你的人太不坚定!”
她还记得上课时听说月亮女神的故事后多么为月亮女神感到心痛。
月亮女神转身看向莉莉,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顿了顿,祂蹲下来,对莉莉说:“不是他们不坚定,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到死都坚定地信仰着我,当时也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改变了一切,信仰者被杀死,不信者相信了污蔑,战争吞掉了我最忠诚的信徒,一个部落的文明被另一个部落完全取代,以死亡和对旧信仰的污蔑建立起新的繁荣,这是我那部分力量堕落的原因。”
也是祂祈求创世母神救下她的原因。祂曾见过太多信徒和信徒的孩子死去。数万年后这一幕居然还在上演,祂没法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莉莉恍然大悟,想了想又说:“那堕落的神力能被净化吗?如果它们能被净化,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虚弱了吧?”
“是,”月亮女神说,“但那很难,需要足够多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吗?”莉莉沉吟两秒,“那……至少,我从现在就开始信仰你!”
月亮女神眉眼弯弯,摸了摸莉莉的脑袋,笑道:“好啊,我的小信徒,以后好好长大,替我传播信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