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婷婷看她有主意,转而说起暑假打工时候的事情。
虽然这个年纪是非法童工,但本地很多工厂都会招人,尤其是夏天里最旺的冰棍厂。
余清音听人提过里面的生产环境,自此对三毛五毛的小雪糕敬而远之,现在听同桌再讲一遍都直犯恶心。
她表情有些不好,捏捏鼻梁:“还是聊聊你男朋友吧。”
没错,就是男朋友。
其实县中谈恋爱的人很多,再过几年就做家长的也不少。
余清音读大学时还知道有位同届已经生三胎,当夜就梦见那个人是自己,醒来后大汗淋漓,吓得不轻。
但对陈婷婷而言,并非那么糟糕的事情。
她一脸甜蜜说:“哎呀,反正就是,挺好的。”
出于情谊,余清音还是想劝她一句:“我是觉得,其实这个年纪出去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不如在学校读书。”
没有学历和技术,只能在流水线上辛苦。
这个道理,陈婷婷也是明白的。
她实诚道:“我情愿出去,也读不了。”
大家都觉得学习是最辛苦的,因为眼前只有这件事,但若干年后想起来,也许此刻才是最轻松的生活。
余清音无意评判旁人的对错,因为她自己也是跌跌撞撞才醒过神来,阴差阳错得到上天的眷顾,凭什么高高在上说“你将来会后悔的”。
只是她仍旧有无力感,心想难道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她这颗小螺丝钉真的没办法改变太多吗?
思来想去,她只能承认大概真的没有,打起精神来迎接开学考。
考试座位按照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重新分配,余清音头回坐在四班的教室里,饶有兴致地左右看。
错觉之中,她好像看到命运那错综复杂的线头拽在自己手上,或者说系在笔上,每写一个字都更加坚定。
碰巧考的又是语文,整张卷子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余清音的决心也跟着大爆发,豪气干云跟堂哥说:“这一次,我肯定能考前八十八。”
怎么连排名都追求个吉利,余景洪似笑非笑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余清音才不管他怎么讲,都把这个名次作为目标,考完就等着公布成绩。
别看县中的学习氛围不怎么样,老师们改考卷的速度是专业的,排名和总分没出来就小道消息满天飞。
陈婷婷特意帮同桌打听过,神情激动说:“清音,你考得特别好。”
余清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县中也有一小撮一直认真学习的人。
她又不是爱因斯坦,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暑假就超越别人的坚持,因此很是谦虚:“主要是进步空间大。”
但对于陈婷婷来说已经是超越想象,拍着她的手臂:“没错,我们就这么慢慢进步到第一名去。”
好大的目标,年级第一余清音有印象,人家考上一中后又去了上海的大学,学的还是计算机,工作没几年年薪惊人。
由此可见算是一路学霸,她怎么可能竞争。
但陈婷婷对同桌充满信心,仿佛考好的那个人是自己,神采格外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