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哥扣着他的肩头,猛地一拳砸向谢渝的腹部,转身看向云昭,“你也别想走了,要怪就怪你对象惹了不该惹的人。”
谢渝被这一拳砸得闷哼一声,倒吸了口气,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
“怎么,你个小白脸还打算跟我打吗?”看他一副准备打人的架势,豪哥嗤笑一声,随即掰着他的肩又是一拳,提起膝盖朝他下腹狠踹了一脚。
谢渝咬着牙,竟然一声没吭。
他的确抗揍,这一脚下来脑子居然还清醒着。趁着豪哥腿还没落下去来踹第二脚,他单臂绕后扣住豪哥的后脑勺,用力把他的头往下按,右腿上前一点踩住他的右脚。
“嘶……草!”
头被谢渝狠狠按着,死活抬不起来。大概没想到天天坐在教室里的书呆子能有这种力气,豪哥脑子明显懵了下。
他抬起手正想再朝着谢渝的腰腹来一圈,下一刻箍在他后脖子处的手猛然发力,谢渝一转腰,把他整个人反扣在了墙壁上。
在纹身男骂娘的声音还没发出来时,拽着他后领的手臂用力一收一放。
豪哥一张脸撞上了墙,额头瞬间被粗糙的水泥墙壁磨出血痕,鼻子的软骨险些也撞碎了。大脑当下被这一撞弄得发晕,轻微脑震荡是妥妥的。
“……wǒ • cāo……打人不打脸知道吗?”
“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谢渝果真没再把他的脸往墙上磕,提膝朝着豪哥的后腰狠撞了一下。
“草!”豪哥下盘没站稳跪在地上,咬着牙朝他的几个兄弟骂道:“你们tā • mā • de就干看着啊!?”
其中一个黄毛男生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个……豪哥你之前不是说要一对一揍他来着,让我们别动手……”
豪哥被气得眼前冒星星,“我可去你的!有没有眼力见!?”
黄毛男生当即上前,抡起拳头向着谢渝。只是他还没近身,腹部就被踹了一脚。
这帮人总共也没跟人实战过几次,打人只靠蛮力,没有任何技巧,多数时候都是靠人数取胜。平时称兄道弟地看起来像是社会上的混子,碰到谢渝这种体格好的瞬间就落了下风。
另一个男生见情况不妙,混乱中从旁边绕过去,停在云昭身边,朝谢渝大声喊了句。
“再敢动,我就对你女朋友不客气了!”
谢渝的动作迟疑了两秒,随后右脸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他边后退边忍着疼反问:“不是说不能打脸?”
豪哥什么脸都不要了,得势后表情得意地道:“这种话都信,shǎ • bī吧你!”
“……”
他见谢渝当真不敢动了,把自己方才受的伤全找补回来,好几拳就只往谢渝脸上打。
云昭看着眼前大放厥词的人,面无表情地收起自己的老式直骨雨伞。
淅沥的雨丝便滴在她脸上,水珠顺着挺翘的鼻尖滴落下来。
她的右手轻轻握着伞柄,静静地望着他。
男生愣了下,有一瞬间觉得,她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伞,而是闪着凛凛冷光的刀剑。
而下一刻,他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黑色直骨伞在雨幕中起舞,宛若一把挟着风雨的游龙剑,径直指向他的颈侧。
男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而云昭像是预料到他的反应,在伞身尚未触及到他时将其轻轻抛起,在脱手的一霎那翻转手腕反手握住伞柄,顺着惯性向前一刺。
男生甚至没看清云昭是如何动作的,“哒”一声轻响,伞头就已经抵上了他的脖子正中的喉结。
男性的喉结脆弱敏感,喉咙的软骨被伞头挤压,喉管喉腔的空气压缩,让他反射性地收紧喉管喉腔。
“呕……”他狼狈地扶着墙,控制不住地干呕。
眼前的道路重新被让出来。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
前面包括谢渝在内的三人无一注意到这一幕。
云昭迈步向前,背对着她的豪哥嘴里边骂着脏话,拽着谢渝的校服。
她走路的声音轻,伴随着雨声走到豪哥身后挥起伞时,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豪哥!”
黄毛的声音传来,可惜太晚了。
豪哥后颈一麻,不知道云昭打中了哪里,愣是浑身的力气被卸掉,眼白一翻朝地面倒了下去。
云昭动作不停,转腰将伞挥向身后。伞头刚好停在准备从后面绕过来救人的黄毛的喉结前一厘米处。
黄毛反射性缩起脖子,立即举起双手,非常干脆地认了怂。
“那个……您、您是练家子啊。”
早知道他们就多带几个人来了!
谢渝唇边渗了点血,表情也是怔然。
云昭瞧见他脸上挂的彩,转身又踩了昏过去的豪哥两脚。
“……”
黄毛敢怒不敢言地别过头,权当没看见。
谢渝撑着膝盖站直身子,看着眼前的情形遗憾地道:“这下没办法报警了。”
本来打算去警局报案的。现在从受害者变成了参与群殴的一员。
他说了一句话,整张脸都疼起来。
抬手摸了下唇角,放下来的手指上便沾上了一抹红痕。
“要去医院吗?”云昭问。
谢渝摇头,“……待会儿买点药。”
只有脸上的伤比较严重,身上没伤到骨头。
“回去吧。”
“哦。”云昭转头望了一圈,捡起刚才动手前被她丢到地上的谢渝的包,递给他。
书包被地上的雨水一渗,底下全湿透了。
谢渝打开看了一眼,包里面的书几乎都遭殃了。
与后背最贴合的隐蔽内衬里,那封情书倒是好好地躺在里面,没被弄湿。
谢渝莫名松了口气。
他用纸巾擦了半天,最后认命地放弃了。
等过两天天气放晴,在外面晾一晾好了。
谢渝其实有点洁癖,但他现在整个人都是脏的,校服校裤湿哒哒没一处能看,他索性自暴自弃地把脏兮兮的包也背在身上,撑起伞准备回家。
“我的伞坏了。”云昭推了下伞推,发现有三条伞骨直不起来,应该是被她刚刚挥伞时弄断的。
“用我的。”谢渝将伞身倾斜向她。
他的雨伞不是很大,要将两人完全挡住略显勉强。
犹豫了下,他主动向云昭的方向靠近了些。
尽管云昭有控制自己不摆臂,但行走时,还是难免会互相碰到谢渝的侧身,蹭得他的腰侧微微发痒。
谢渝抿唇,到底是没向她抱怨。他抬头看了看伞顶,觉得不可思议。
他以前没有跟人共同撑一把雨伞的经历。小的时候碰上下雨天,赵樱从不会跟他打同一把伞,因为她背在身上的包很贵,皮料一旦沾水就用不了了。
她总是自己撑一把颜色鲜亮的大牌雨伞,把自己和身侧的包包挡得严严实实,再丢给谢渝一把用旧的黑伞。
小时候的谢渝总觉得母亲的想法很怪。
赵樱明知道那个包包不能沾水,却偏要挑在下雨的时候把它背出去。
现在他再看走在路上共撑一把雨伞的情侣或是亲子,也不觉得羡慕,只感觉疑惑:两个人挤在一起的感觉不会很难受吗?
谢渝垂下眸,悄悄看了云昭一眼。他头一次离她这样近,俯视她时能看到她的发旋还有小巧圆润的鼻尖。
赵老大说过,她是怪物,似乎的确如此。正常人很难有那样厉害的身手。
她上辈子一定是名很厉害的剑客。
这么想着,谢渝在交叉路口转了个弯。
云昭的手肘不小心又蹭到了他的腰,这回痒得他浑身都战栗了下。
谢渝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唯恐这样的体验再来一次。
他忍不住出声提醒:“你的手,能不能稍微收一下?”
连着撞了他好几下,云昭也有点不好意思,“要收到哪?”
她想把左手臂收到身后,可还有后背的书包挡着。
谢渝给她出了主意:“你抓我的书包吧。”
“哦。”云昭伸手准备去拽他的书包,可谢渝的包在刚刚被淋湿了,且手臂缩在一起伸展不开的感觉很不舒服,她有点无从下手。
她想了想,手臂穿过书包与他后背的空隙,轻轻抓住了谢渝后腰处的校服。完美地解决了问题。
就是从后面看起来,像是抱住了他的腰。
谢渝敛下眼皮,睫毛轻轻颤了颤。
真奇怪,她这次明明没有碰到自己,可他却感觉比之前还要难受。
并且难受的不只是腰,还有……
他的确有听说过青春期的男性异常敏感,不经意的一点磨蹭就可能会起反应。
可他从来没想过这样丢人的反应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这样的他跟单细胞生物有什么区别?
谢渝咬了咬牙,将雨伞往云昭那边又倾了倾。
左肩失去伞的庇护,被冰凉的雨丝打湿,寒意渗进皮肤和骨血中。
勉强镇定了下来。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云昭不经意间抬起脸。由于跟谢渝离得太近,她一抬眸,入目就是他线条明晰的下颚线以及那张挂了彩的脸。
“你眼睛肿了,脸也肿了。”
“哦……”
“看起来好丑。”云昭不含恶意地轻声感叹了句。
“……”
谢渝抿紧唇。
他其实对自己的长相并不关注,甚至为这张容易吸引异性的脸有些抗拒。外形给他带来的麻烦远远多于便利。
但今天不知为何对她的话格外在意。只要一想到云昭看自己时,看到的是一张丑陋肿胀的脸,他就莫名想要转过头去避开她的眼睛,甚至于感到难堪。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声开口。
“……等过两天,过两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