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月回过神:“你是问我怎么举报吗?”
孟金宝领悟了:“师父,你不会想自己检举自己吧?”
郁月咽口水:“区区一百万,我怎么会自己检举自己呢。”
“毕竟要先提供我们几人的留影、具体位置、身体状态,如果可以,再用结界、各种手段把我们禁锢在原地,最后上报登仙阁,等待一个工作日一定会有答复……”
孟金宝:“师父,你这检举流程背得真熟。”
郁月:“嘿嘿,记忆力好而已啦。”
这时候,路边一个凡人,盯着这两人,若有所思。
孟金宝:“惨了,他是不是认出我们了?”
郁月十分惋惜,提高声音:“这么多灵石,要是被我发现郁月那个大魔头就好了,我一定亲手杀了她,拿奖励!”
孟金宝很是吓一跳,师父干嘛骂自己?
但那个凡人,摇头离去:“果然只是长得有点像。”
郁月:“搞定。”
孟金宝恍惚,学到了,这也行!
离开告示栏前,郁月瞅了眼落款。
是金雷仙宗。
孟金宝又问:“师父,我们要不要买个玉牌啊。”
郁月师徒四人的玉牌,在衍天秘境战斗中,都被柳春风几次强力威压摧毁。
有个玉牌,好歹能看看登仙阁上的情况。
如今,偏远如清崖州,灵力不够普及,玉牌使用者不多,也出现这种较麻烦的通缉布告。
可想而知,登仙阁上,对随意仙宗的讨伐,必定如火如荼。
却听郁月说:“你忘了咱们还有人质了?”
孟金宝挠挠头:“谁啊?”
郁月:“……”
随意仙宗里,两个铁坨子被遗忘在角落。
他们被这样狠狠绑着,又接触不到灵力,好几天不曾有动静。
窦渊和秦道直,从最开始的难以置信、愤怒,到现在的颓然、疲惫。
贸然追郁月一行人,导致自己身陷囹圄,窦渊知道自己冲动了。
可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冲动。
这几天,他脑海里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是伏龙州修真世家,窦家的嫡长子,到寒剑宗时,也才十岁。
当年,父亲抚着他的鬓角,沉重说:“渊儿,窦家未来如何,就看你了。”
由于门派越来越多,势力集中,垄断秘境资源,修真世家,百年不如百年。
世家要过得好,必须依附大宗门。
但是,宗门也不傻,为防止世家子用资源反哺世家,元婴以上的修士,都不会收世家子。
世家是窦渊的根,也是他的枷锁。
站在一群弟子里,他的天资是最好的,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元婴长老们挑走一个个弟子,只留下他,和天资最差的弟子。
旁人看着他,指指点点,细声讨论:
“可惜,天赋这么好,却出生世家。”
“天才算什么,这几百年,陨落的可不少,主要是世家出来的都是白眼狼……”
他死死握着窦家的传家剑,花纹硌着他的手心,泛疼。
他调整着呼吸,告诉自己,有金丹看上他,就很好了。
虽然以他的资质,如果好好引导,三十岁前就能结丹,金丹不算什么。
但是,只要有人,能够帮他一把……
却也是这时候,周围惊呼,自上个徒弟陨落后,几十年未曾收过亲传徒弟的宗主,居然来了。
那个历经三百年元婴,厚积薄发,伏龙州唯一的分神期。
窦渊从小就听着柳春风的故事长大,看都没看清楚来人,就跟着众人跪下。
却也是这时候,他面前出现一双黑绒面靴子。
他缓缓抬起头,柳春风问他:“你可愿成为我的亲传弟子?”
直至今日,他还记得那种不可置信,就像被天上掉的星星砸中,晕头转向,万般的幸运。
成为柳春风的亲传弟子后,窦渊时常很感激。
师尊性格温和,行事颇有风度,待他也非常好。
有一回,窦渊从寒剑宗剑冢回来,领自己本命剑,但磨合不好,本命剑一个不受控制,划伤他的手臂。
他怕被责备,没敢开口,柳春风却发现了,亲自用灵力帮他蕴养。
这种小事,柳春风却十分记挂在心,还帮他和本命剑的磨合。
十七年来,他受柳春风关照,师恩浩荡。
他也想成为柳春风那样的人。
柳春风却笑着提点他:“你要好好修炼,避免和师尊一样,三百年元婴未突破。”
于是他谨遵教诲,勤勤恳恳,几乎没有时间玩乐。
就像千年前的苦修。
他从这种苦修中,品出滋味。
只要更强,越来越强,当师父让他和别的分神弟子切磋,他能够赢,那就是目前为止,他能给师父的回报。
再后来有了师弟,大部分时候,他替师父指导师弟,方知指导有多不易,柳春风待他,实在挑不出毛病。
而渐渐的,他在寒剑宗,也成为辈分最高、人人敬仰的师兄师叔。
因为他是寒剑宗宗主,伏龙州唯一分神的亲传弟子。
这种骄傲与自豪,直到在陆空雪那碰壁。
可他没赢,柳春风也不会责怪他。
这是他的师父,他的师父为人如何,他一直以为,自己再清楚不过,并且坚信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