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聚餐过去了一周多的时间,《与神同行》的片场倒没发生金榕华担心的事情。只是姜如初请假没来的那天,大家似乎都很关心她的去向。
“如初去美国啦,等到影展结束才会回来。”又迎来一个打听姜如初去哪了的人,金榕华头也不抬地回答。
“啊?那我今天听谁的?”对方迷茫道。
金榕华这才发现问话的人不是姜如初的爱慕者,而是他的副导演。他脑门上冒出一个“井”字,把分镜剧本卷成一个筒敲在对方脑袋顶,“你傻了啊?当然是听我的!”
他生性随和,极少在片场发火。金榕华本以为副导演会被吓到,却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十分习惯地接受了。
“导演,你刚才那句有姜导五分的气势了。”副导演继续在金榕华雷区蹦迪。
后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再多嘴就给我出去!”
副导演一边憋笑一边接过他手中的分镜剧本,准备去安排摄影和灯光组,“导演厉害,现在有七分了。”
……
姜如初提前一天把家里钥匙交给了崔宇值,她没有选择把nala送到对方那里去,一是因为它不太擅长和其他小狗相处,二是因为nala需要时间适应陌生环境,它本就不喜欢和主人分开,如果再被送到别人家里,很有可能会郁闷得绝食。
崔宇值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杜宾犬,等到姜如初已经把所有要求交代完了,他却还是磨磨蹭蹭不想离开。
女人靠坐在沙发上,眉目清冷,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眼尾,又莫名拉出一道暧昧的阴影。
“如初明天什么时候去机场,需要我开车送你吗?我听朋友说工作日打车很不方便。”他目光期待地看着她,希望自己还能帮上忙。
然而姜如初拒绝了,“明天有人来接我。”
崔宇值失落地“啊”了一声,“我应该早点问的。”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这么晚的时间还呆在年轻女孩子家里是非常失礼的事情,可是崔宇值总是想再多看她一会儿。
杜宾犬困倦地趴在姜如初脚边,打了个哈欠。
它疑惑地看着崔宇值,不知道这个人类怎么还呆在这里。
“你还不走吗?”姜如初瞥向一旁坐得后背都快僵硬了的年轻男人,崔宇值站起身时的表情有点像是在公园还没玩尽兴就被主人牵走的杜宾犬。
他语气低落地同她告别,出去后还呆呆地站在花园外面看了很久。
窗上影影绰绰的模糊身形只停留了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他视线当中,崔宇值沉默地垂下头,踢走了一块路边的小碎石头。
“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他对自己说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
姜如初无疑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她的美是高高在上、不可亵玩的。崔宇值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成为她的独一无二,但哪怕只是漫不经心的垂怜都足够让他感到心头颤栗。
朴叙峻忍受不了姜如初的控制欲,可他不一样——他甘愿给自己套上缰绳。
……
棕榈泉国际短片节是北美影响力最大的短片电影展之一,在短片电影界的地位就如同圣丹斯电影节之于dú • lì电影(注2)。
姜如初这次的作品入围的不仅仅是学生短片奖,还有非学生竞赛单元,所以只有她得到了学院的旅行资金支持,而李琮贤需要自己付机票和酒店的钱。
棕榈泉位于加州南部,他们两人要坐10个小时的飞机从首尔到洛杉矶,之后还要坐车前往目的地。
姜如初和李琮贤的座位挨在一起,男人刚帮她把行李放好,忽然有一位空乘人员走到他们身边。
“这位小姐,头等舱有一个空出的座位,我们这边愿意帮您免费升舱。”
李琮贤疑惑地说道:“可是刚刚我看到前边已经坐满了,是不是搞错了?”
空乘笑容甜美,“没有呢,我刚才和乘务长确认过。”
李琮贤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姜如初比较幸运。他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年轻女人,温声道:“那你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
姜如初随空乘员来到飞机前端,她看了眼对方口中那个“空出的座位”,心下了然。
“那个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的男人去哪了?”
空乘员愣了一下,被姜如初笃定的语气问得有些发懵。她下意识地瞟向旁边座位上的男人,后者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报纸,笑了笑,“他去后面的座位了。”
“多少钱?”姜如初挑眉。
“买下他的座位花了两千万韩元,给这位小姐的小费是五百万。”男人对上姜如初审视的目光,嘴角噙笑地把他花的钱一笔一笔都说清楚。
他大概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白衬衫的袖口挽起,看起来有几分随意,但光看质感就知道这件看不出品牌的衬衫价格不菲,手腕上昂贵的手表更是彰显着穿戴者的品味与财力。
“那位先生的机票是公司订的,价格只有六百万左右,所以他很高兴地接受了我的提议,你不用担心这一点。”男人说完,对姜如初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林元洲。”
空乘员正在内心感慨有钱人追求女孩子的大手笔,就发现那位极其惊艳的美人无视了林元洲停在空中的手,把目光转向自己。
“五百万不值得你说谎,下次记得要价高一些。”姜如初神色淡淡,慵懒的嗓音却让她红了耳朵。
……
十个小时的航班,姜如初全程没有搭理旁边座位的那个男人。对方愿意当冤大头是他的事情,不要指望她会因此对他有什么好感。
这种追求手段姜如初见过太多,男人们总以为自己穿得人模狗样就能掩饰他们眼底赤/裸的,不知道是天真愚蠢还是肆无忌惮。
李琮贤下了飞机就立刻四处寻找姜如初的身影,他着急地转了几圈,回过头终于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她披散着乌藻般的长发,低下头摆弄着手机,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她才抬起头。
“我等你很久了。”姜如初说道。
“抱歉。”李琮贤悬起的心突然落了地,“下次我会快点找到你。”
参加棕榈泉短片节的人比李琮贤想象得要多,其中有一部分是电影从业人士,也有一部分只是爱好者。
影展的第一天是开幕式,他和姜如初一起走进剧院,在吸引了一路的视线之后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座位。
电影节的开幕式都大同小异,李琮贤参加过国内的活动,唯一区别就是这里说的是英文。
台上主办方代表的发言十分无聊,但他还是直直地看向前方。姜如初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吊带长裙,李琮贤不敢转过头看她,所以只能僵硬着身体朝前坐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机械地跟着其他人鼓掌了好几次,终于看到有人站了起来。
“结束了吗?”李琮贤压低声音问道。
姜如初用一声“嗯”作为回答,她站起身,随着人群朝外面走去。李琮贤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说道:“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我提前查好了餐厅。”
姜如初没拒绝,年轻导演忍不住嘴角翘起,然后又克制地收敛了他的表情。
他们走到门外,李琮贤拿出手机想要研究一下怎么打车,他忽然用余光扫到了旁边的镜头。
“嘿,你不能拍她。”他皱起眉头,用不太熟练的英语制止想要拍摄姜如初的陌生男人。
“我是记者。”美国男人强调道,“我是来做报道的。”
他略过李琮贤,痴迷地看向对方身后的姜如初,“你是演员吗?我觉得你很漂亮。”
姜如初指尖轻弹了下手中的香烟,掸落燃尽的烟灰。
她随意地回答:“我是导演,你可以在报道里加上我的名字。”
姜如初。
这是安德烈听过的最好听的韩语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