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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足够宽广的房间,中间是类似于祭台的布置。祭台的中央静静的立着一个不知道功能为何的装置,而最为显眼的则是在装置之上的泉水。/p
和这座倒立的宫殿相同,那源源不绝地流淌着的泉水也倒立地挂在头顶的地板上。/p
四周的大门都无所顾忌的敞开着,装置旁,一位身着白裙的少女在装置旁站着,她的发色如同灼热的太阳的一般,与这里的阴冷与沉郁格格不入。/p
少女的手搭在装置上轻轻地抚摸着,眼中的光珍重且爱怜。直到身后的台阶传来清晰可闻的声响,她才眼睑微垂。/p
“好玩吗?”/p
少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波动,在那平静的反问过后。少女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随之传来的是有些恭敬的回应。/p
“据我刚刚的观察,泉水的‘净化’作用相当有成效。我想,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还是有必要继续进行的。”/p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渊上。”少女的声音蓦然压低了几分。/p
“……抱歉,殿下。”尽管对方并没有看向他的方向,渊上依旧是恭敬地微微弯腰行了一礼,“我不慎被他们抓了,作为您忠诚且得力的下属,为了还能在您的手下继续发光发热,我不得不将他们带来了这个地方。而且我已经尽可能地带着他们绕远了不是吗?”/p
“你是否对自己的定位认知太过模糊了?”荧道。/p
“啊,这个嘛。”渊上笑了笑,抓了一把头发,“您本来也想和羽沢小姐聊聊,对吧?”/p
荧道:“这用不着你来擅作主张。”/p
“但‘记录’的事情总有一天要做出确认,如果那是假,公主殿下——”渊上道,“您就可以更坦然地面对自己这位‘过往世界的朋友’,甚至能将她拉入‘人’的阵营,这也是你所期许的。”/p
“……”/p
“殿下,请原谅我的无礼。”渊上复又行了一礼,看着依旧不愿转过身来看自己的金发少女,微微叹了口气,“一百年前的那次决定,我本有机会拦下您。只要我将那件事告诉教团的其他人,想必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支持您的决定——但我相信了您,殿下,我是站在您这一边的。”/p
“我知道。”她道,“如果不是确定如此,我也不会让你活那么长时间了。”/p
“呃……我或许应该感动一下?”/p
“虚伪。”/p
“哈哈,不过现在也不是感动的时候。”渊上笑了声,“为了帮你,我可是都已经布置好了。”/p
金发少女这才正眼看了渊上,他那张和人类相差无几的皮囊带着笑。/p
“您听到脚步声了吗?”渊上抬起食指抵住唇,神秘地问道。/p
“……”/p
没有在意少女依旧沉默,渊上手抚胸前深深行了一礼,眼前的传送门展开之时,他迈了进去,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p
看着那空档无人的地面,荧微微叹了口气。/p
“真的有意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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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上那双再熟悉不过的金眸时,映见怔住了。/p
记忆再度涌入了脑海之中。之前那些被她刻意遗忘和隐藏的记忆又再度从角落里面钻了出来。让她几乎一时间被刺抽干了气力,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p
“……荧?”/p
明明是叫过了无数次的挚友的名字,此时再度说出的时候却感到了无法言说的晦涩。/p
‘她早该做好准备了的。’/p
戴因已经说了这里和深渊有着密切的关联,渊上也早在先前就已经展露了他与荧的关系。明明是她主动让渊上带自己过来的……/p
她早就想象过她们的重逢,只是这重逢有些猝不及防。原以为他不过是说说而已,荧怎么能这么巧就在这个地方?况且渊上中途就溜掉了,也没曾想过他真就会将他们老老实实地带到荧的附近。/p
‘该用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她?’/p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苍白极了,直到后背被轻轻按住,她才像得到了支撑一样,眼前摇晃的世界才又稳定了下来。/p
“没事的。”/p
她听到戴因的声音,心情也随之平定下来。就在她想表示感谢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那股完全无法忽视的视线。/p
映见这才想起来她并未和散兵说过有关她和荧的事情,刚想说“之后会和你解释”,却未曾想台下少女的声音先传入了耳中。/p
“好久不见,阿映。”/p
荧一定是记得自己的,映见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同属于降临者,同样没有被世界树所记录,就算所有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荧也一定会记得。/p
散兵:“你执意来到这里所说的‘重要的事’,难不成指代的就是见她?”/p
散兵的直觉太过敏锐,映见虽说最开始的时候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到异动的源头,但她无法否认在见到了荧后,她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已经改变了。/p
“我有话必须要同她说。”映见道。/p
“深渊教团那位‘公主’,竟然会主动同你打招呼,你还真是厉害。”散兵毫不客气地道,“明明站在神的阵营,与愚人众沾上关系就罢了,竟然还同深渊公主有着交情——我之前可是小看你了?”/p
深渊教团企图颠覆的是神明的治世,也就是说,即便是将“夺取神之心”作为目的的愚人众,他们也是同深渊教团为敌的。/p
荧道:“她同我的确是挚友。”/p
映见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在转身看向少女后,那个声音依旧没有停下。/p
“先前就听阿映谈起过你,若不是后来亲眼所见,还真会信以为真当你是个良善之人。”荧的眸中如同一潭静水,连一丝波澜也没有,但说出口的话确是夹杂着显而易见的讥讽,“但如今看来,你可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事。”/p
“废话太多了,‘公主’。”散兵加重了语气,笑了声,“也不怪你会感到离奇。映见和你说的那人是另外一人,并非是我。愚人众执行官若是都能被称之为‘良善之辈’,岂不是要贻笑大方?”/p
“嗯?这你可就说错了。”荧挑眉,“难道说一百年前被困在深渊幻境里的那位并不是你?”/p
散兵一惊:“你怎么知道……等等,难道当时是你……?!”/p
映见几乎是同一时间想通了其中逻辑。/p
之前在深渊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了渊上。如今在层岩巨渊,第一次遇到渊上时,他的言辞中也尽数展现了他同荧的不浅交集。既然荧自己说了她曾在一百年前的深渊见过散兵的话……那就无法避免的去思考概率最大的那个可能。/p
荧道:“现在才明白过来吗?”/p
这句话打碎了她最后一点的希冀,映见看向荧,瞳孔微颤:“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p
“我为什么要这样,你才应该是最清楚的吧。毕竟当时散兵被困在幻境里面,外面的可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荧道,“还是说,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不知道指环和那串文字的用处?”/p
映见下意识地将左手覆上了右手的指环,明明指环的温度没有丝毫改变,但此时她却觉得指环覆盖的地方出奇的烫。/p
散兵:“指环和文字……你们在说什么?!”/p
“嗯?看来你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同他说过。”听到散兵的厉声质问,荧似是恍然大悟,“也是,当时的你完全不值得信任。不过好在阿映足够在乎你,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p
散兵:“……什么?”/p
映见心下一紧,不好的预感刚一涌上,就听到荧不紧不慢道:/p
“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仅凭你当初的力量就足够从‘虚妄’里面逃出来?”她道,“你不过只是用来交易的手段罢了,托你的福,阿映可是非常配合地满足了我的条件——就只是为了救你出来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