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道,
“你也是要阻止我吗?”
荧毫不意外会有这样的发展,或许就像是映见说的那样,她的身边聚集的大多都是“好人”,所以才完全无法与她共鸣。
她的眼底滑过一丝讽意:“我想确定的已经确定完了,接下来便……”
“其实我也想过……如果是你遭受了无妄之灾,我会不会去憎恨那些伤害了你的人。”映见扯了扯嘴角,“我一定会愤怒到想杀了他们的。”
“……”荧抬眸,“你不会的。明明只是个幻境而已,你却连将那个把你送给鬼怪的僧人杀了都不愿意,不是吗?”
映见微怔,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荧的话,在荧失望地移开目光的时候,映见急道:“不是的!”
“我、我不是不想杀了他……我……我只是……”
“只是觉得已经恩仇相抵了?”荧想起了当初在‘虚妄’幻境里面映见对散兵的解释。
“有,但也有别的……原因。”映见微微低头看着地面,瞳眸微微颤抖,“我只是觉得……孩子们是无辜的。”
“……什么?”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荧的眼睛微微睁大。
映见并没有将话说的多么完整,但以荧对她的了解,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全意。
映见并不是不恨一声不吭就将她献祭给鬼怪的僧人,如果只是为了破除幻境的话,她或许真的会对那人挥下刀来。
——如果那些孩子没有在她挥刀的前一刻出现,担忧地询问着她在哪里的话。
“僧人一旦死了……那些孤儿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在大正的年代,不会有人关心那座深山之中的庙宇,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孤野的亡魂。她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一直都认为僧人做的是无可奈何的最佳选择,但在自身有了人格之后,她无法真的对僧人完全释怀。
因为如果当时的她真的死了的话,就没有机会再遇到那些亲爱的人了吧。
但她还是无法下得去手,因为孩子是无辜的,它们依旧需要信赖着的长者,那是他们的唯一慰藉。
“我无法告诉你我恨鸣神,因为对我来说,她是僧人于孩子一般的存在。”映见道,“我同样憎恶着伤害了你的天理,如果有一天与之开战,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怨恨天理统御下的子民。”
“他们是无辜的,荧。我真的……真的不想让你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了。”映见的鼻尖又泛上酸意,她紧紧地握住了荧的手,传达着自己的祈求,“掀起灾难并不能让天理侧目,神明都只是被祂当做了战争的工具,人类于祂不过是筹码一般的存在而已……!
‘诅咒’永不可逆。你是如此地爱着你的故国,你所爱着的人们一定也会回应你的爱意。他们想要的一定是让你好好地过下去的,深渊的国民已经被污染了。而你要做的是挽救那些像戴因一样虽然饱受诅咒摧残、却依然活下去的国民啊!”
他们是需要你的。
他们需要在这遍地都是神明和仇恨的地方,获得自己最后的安详之地。
“可以做到这一切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荧。”
“请你看看他们的未来吧,他们才是最为需要你的人啊……!”
映见看到过被诅咒的国民在层岩巨渊安静地迎来死亡,也听到过他们因痛苦而悲鸣的声音。
她素来不是能共情他人情感的人,却在那时,她仿佛听到了他们的求救声。
她看到了被诅咒却保有人类意识之人对荧走上歧途的自责,也看到了他拼命也要将荧拉回来的决心。所以她无法坐视不理。
眼前的是自己的挚友,是怯懦的她永远愿意交托后背的人。映见知晓自己究竟有多么不擅表达,混乱的心也让她无法修辞自己的言语,只能将自己想说的话一概都大声说了出来,在荧的面前。
在荧的印象中,无论是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彻底熟悉之后,映见一直都是温和的人。所以在听到她近乎用了全部的气力才说出来的这番话时,荧怔住了。
她下意识的抬手,想拭去映见落下的眼泪。却在下一刻,空间忽然剧烈的颤动起来。
“该死……”
荧暗骂了一声,揽住映见的腰间拉到怀里。另一只手一挥,眼前的场景顿时发生了变化,
蓦然从昏暗转到明亮,为了适应这种变化,映见眯上了眼睛。却在没有防备的下一刻,感受到了脖颈后方传来的冰冷寒意。
“放开她!!”
“荧,你在做什么?!”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映见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但她毫不怀疑,只要她稍微朝后退上些许,冰冷便会化为滚烫的血流下。
‘但没有杀意。’
“倒是本事不小,竟然会想到扰乱空间的波动将我拉出来?”荧“啧”了声,“倒还真是有一番赤诚之心在,比我想象中的要爱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