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猫是不是不行了?”
“我看悬,你瞧,连呼吸都快看不见了。”
“怎么办,这猫可是专门进献的年礼之一,从收到现在圣上可还没看过一眼呢,要是哪天想起了着人来问,该怎么交代啊。”
“有什么可担心的。这猫来了没几天就病恹恹的,我们照顾也照顾了,求人开药也开了,一点也没有耽搁。是它命不好水土不服,一个月了也没好起来,哪里能怪罪到我们头上?再说了,圣上只喜欢马,猫狗之类的畜生很少会主动过问,猫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声音?
低低的两个男声一唱一和,如同立体环绕音效一样在黎沅胀痛的脑袋里不间断播放,黎沅烦躁地想捂住耳朵,可不止脑袋,他的身体也像灌了铅一样,根本使不上力气。
“反正猫也快死了,咱们现在就把它带出去埋了吧。万一它夜里不行了,尸体晾在笼子里,明天早上方公公看见又该骂咱们了。”
“行啊,左右现在没人,这猫也进气少出气多,埋就埋了。”
什么人啊,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要把还没死的猫活埋?黎沅满口脏话憋在心里,偏偏没什么力气张嘴阻止。
突然,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提了起来,整个身体悬在半空晃来晃去,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不止是恐惧,胀痛的脑袋再一晕,呕吐感也随之而来。
黎沅心中慌乱,焦急之下,拼劲全身力气睁开犹如黏了胶水一样的眼皮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当场傻住。
石板地面没什么好奇怪,奇怪的是他眼前支棱着的两只毛茸茸,纯白色的长毛猫爪子,和矮了许多的视角。
动了动手,当猫爪子上传来微弱的反应后,黎沅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猫怎么醒了?”
“你动作那么重,它醒了多正常。别多话,快拿上铲子咱们去挖坑。”
穿着古代衣袍男人的话,让黎沅瞬间回神且弄明白了他们话里的“猫”,应该指的就是自己。
这下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脑洞都没有了,生死当前,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扭身挣脱了控制着他的手,安稳落地后立马扭头往相反的地方跑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抓着猫的人愣愣地看了眼手里的一撮猫毛,惊呼:“快抓住它!”
黎沅四肢着地奔跑,二十多年的直立行走习惯让他心中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每跑一步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左爪绊右爪摔个倒栽葱。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本能,他跑得灵活极了,目前为止并没有闹出什么自投罗网的沙雕笑话。
但令人绝望的是,由于视角改变,周围的一切物体全都被无限放大,在他看来这里哪哪儿都是墙,犹如迷宫一般让他根本找不到出口。
“往左边呀喵!”
一道轻快的女声忽然响起,黎沅下意识按照女声的提示往左边跑去,跑了两步一抬头,他就看到前面有个宽大的光滑土黄色物体挡住了他的去路。
别人是猴子搬来的救兵,这是反派派来的卧底吧?黎沅心中懊恼不已。
“跳啊,踩着水缸就能跳上围墙!”
跳?水缸?
回头看了一眼和他只有两步之隔的两个男人,黎沅一不做二不休,用力往上一跃,脑袋还没想好要进行什么具体操作,他的身体就先一步安稳地落在了水缸的木头盖子上。
心中一喜,黎沅不敢耽搁继续跳跃,上了墙头四爪狂奔麻利跑远。
“这边,我在这儿!”
女声再次响起,黎沅脚下一顿往右边拐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声音的主人。果然,能在这个高度这个位置指点他逃跑的,只可能是一只猫,第一句话后面的尾音也不是他的错觉。
蹲坐在屋脊上的猫底色为白,身上分布着不均匀的小块黄色斑点。看到这眼熟的花色,黎沅不需要思考就能说出对应的名称——绣虎。
“小白猫,你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母猫歪歪脑袋,好奇地问道。
猫说话了!
我能听懂猫说话了!
黎沅心中不停地卧槽,面上却毫不犹豫地靠近并乖巧蹲坐在母猫对面,无辜答道:“可能是因为我生病了?”
“生病?”
母猫用怀疑地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黎沅,摇摇头:“和你以前比,你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以前?”黎沅动了下耳朵,“姐姐你认识我?”
“当然。我记得你是新年的时候被送到百兽园的,刚来的时候整天只盯着门和窗户看,根本不搭理别的猫,然后没几天就开始打喷嚏生病,特别虚弱,看管猫舍的小太监给你灌了不少药……”
母猫似乎是不愿意回忆那个令猫感同身受的灌药场面,转移话题:“那时候我们以为你过几天就会好,没想到快一个月了,你都一直病着。不过今天看着倒是好了不少。”
黎沅敏锐地察觉到了话里的重点:“我们?姐姐你也是百兽园里的猫?”
难道百兽园的猫都是散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