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嘴角勾起一抹窃笑,负手大步而出。
自那日后,十八阿哥的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幼蓁及几位妯娌结伴去瞧了两回,不过七八岁大的孩子,被病痛折磨得迅速消瘦下去,再也不复往日冰雪可爱的模样。
太医们束手无策,虽然每日各种珍稀药材流水似的喂着,但众人都明白,这孩子也没几天了。
因着此事,皇上推迟了回京的日期,天气一日一日热起来。
皇上守着十八阿哥,四爷这些做兄长的也不能偷懒,时常过去瞧瞧,唯独太子去的少些。
十八阿哥是在深夜时夭折的,这消息传到幼蓁居住的院子里,才睡下没多久的四爷立即起身,着人替他更衣洗漱。
“你和孩子们待在这里,不要出门。”四爷握住幼蓁的手叮嘱,“这几日行宫里要忙上一阵,外头不安生。”
十八序齿靠后,虽然得皇上宠爱,但毕竟年纪在那,丧礼也不会大办。
幼蓁应声:“表哥放心,我会看好孩子们。”
四爷摸摸她的脸:“再睡会儿,要你露面的时候,我派苏培盛回来。”
幼蓁脸上还带着倦意,怔怔点头,目送四爷出门。
一群人跟着出去,院落再次安静下来,幼蓁却难睡着了。
明日清晨就要早起,幼蓁索性披了衣裳下榻,倚着美人靠闭目养神。
可她没睡多久,马佳嬷嬷就将她推醒了。
“福晋,”马佳嬷嬷屏退屋里人,对幼蓁道,“奴才今早听到一个消息,不敢耽搁,得尽快告诉福晋。”
幼蓁白皙脸上稍显疲色,她抬起纤细手腕,揉了揉眉尖,道:“嬷嬷,你说吧。”
马佳嬷嬷靠近幼蓁耳侧,神情严肃,飞快地说了几句。
幼蓁听完,面上疲惫瞬时消退,她立即坐直身体,正色道:“嬷嬷,你确保这消息没有错漏?”
马佳嬷嬷点头道:“是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告诉奴才的,奴才听得真真切切,不敢欺瞒福晋。听说太子爷昨夜去得迟,又说了不该说的话,皇上当场大怒,不过十八阿哥才走,皇上并未责罚太子。”
幼蓁紧紧皱起眉头,手心也跟着攥起来,她低垂着眼帘,悄声道:“若是当场责罚了,那便也罢了,皇上隐忍不发,才是最可怕的。”
太子这些日子对十八阿哥的病情一点都不关心,少有的几次探望也像是点卯似的,皇上身为父亲,最希望看到儿子们兄友弟恭,太子表现淡漠,皇上本就不喜,十八阿哥夭折了,他还没有半点伤怀之情,落在皇上眼里,岂不是罪加一等?
儿子犯错,做阿玛的或打或骂,教训一顿,不管多大的隔阂都能过去,这回皇上连罚都不愿罚了,怕不是被太子刺得心冷了。
这一成一成怒气积攒起来,可不是轻易能磨灭的。
四爷是在当天傍晚回的,进门时面色就极其难看,幼蓁让奴才们全都下去,房门“吱呀”一声紧闭。
“表哥。”幼蓁轻唤一声,将四爷牵到凉榻前坐下,自己站着,抬手抚上四爷攒紧的眉心。
“今早的事情,我听说了。”幼蓁轻叹一声,眼里隐隐含着对四爷的担忧。
四爷对上她的目光,紧绷的脸色稍缓了缓,握住幼蓁的绵软手心,将人揽到腿上坐着。
拥着幼蓁,四爷情绪勉强压制下来,但出口的话还是染上怒气:“太子如今是连面子功夫也不愿做了,明知皇上对十八有多看重,他偏不如皇上的愿,实在是、实在是……”
对方终究是太子,是他的二哥,四爷咽下后半截话,没有骂上两句解气。
幼蓁顺着四爷胸口拍拍:“表哥,你消消气。太子那里,你也是提醒过的,太子爷自己不领情,你要宽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