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旁支多,所以从年初一开始,就陆续有亲戚登门拜年。
池正华的两个弟弟更是各自带着一大家子人漂洋过海来庄园小住。
老爷子年纪大了,也喜欢这些热闹,反正庄园那一百多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有人来陪他说说话,下下棋他都是开心的。
池正华的二弟这两天总叨叨,不想再呆在国外了,怕死都归不了故土。
池正华斥道:“大过年说什么晦气话!”
话虽这么说,可看着比他小好几岁的兄弟们都垂垂老矣,药不离手,他也不得不感叹时间的残忍。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他到了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好看不开的了,只是他处的这个家太过麻烦,许多事他都要早做打算。
初六这天,池野难得空闲,陪着池正华坐在玻璃花房里喝茶。
原本死气沉沉的庄园这两天因为家中来客,四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其他两位爷爷玩纸牌去了,池正华今日却没有兴致。
手边放着的热茶冒着袅袅青烟,池正华盯着陪小孩在外面玩雪球的陆清炎和周樱婉,脸上露出了温和慈祥的笑。
片刻后,他突道:“往后你和炎炎没有孩子,可以过继一个来或者去领养一个,都随你们。”
池野笑:“不急,炎炎都还是孩子。”
户外的陆清炎被几个小萝卜头追着到处跑,最后还“挟持”了一个人质。
池野看到他开心天真的样子,内心暖流涌动,池正华点头赞同道:“也是,有些事急不得。”
不知为何,池野觉得今日的池正华心事重重。
晚上几家人吃饭,往常一直空着的大宴厅安排了三桌,坐得满满当当。
陆清炎和池正华他们一桌,他太讨长辈喜欢了,这一来二去,就成了重点照顾对象。
等池野去给叔叔婶婶们敬完一圈酒回来时,看见他像小学生似的坐得端端正正,脸蛋儿透着淡粉,眼神涣散。
都喝成这样了,还不忘给人捧场。
在二爷爷说年轻时的趣事时,陆清炎跟着附和:“嗯嗯,二爷爷厉害。”
池野:……
要可爱死谁?酒品未免太好了一点。
深知三位老人的酒量极好,陆清炎再喝下去可能真的就要被灌趴下了,池野坐下帮着挡了几杯。
临近尾声,三位爷爷还没有散局的意思,他们一年也就见这么一次面,随着年岁增长,也是见一面少一面,所以喝了酒后,话难免就多了起来。
池正华看了眼陆清炎,对池野道:“你先带炎炎回屋吧,我们几个老人聊天,你们也会觉得无趣。”
陆清炎摆摆手:“不会,二爷爷厉害。”
池野:……
刚刚说话的已经换成三爷爷了,他这是醉得多厉害啊,反射弧度已经拉到这么长了。
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陆清炎迷茫了一小会儿,也跟着“嘿嘿”笑。
池野抿住唇,扶着陆清炎起身:“那我先带他回屋,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陆清炎脚步踉跄,知道这是要走了,他转身给桌上的人鞠了一躬,口齿不清道:“爷爷,二三四五爷爷,再见,改天,改天再陪你们喝。”
四五爷爷又是从哪来的?
池野宠溺摇头:“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回到卧室,陆清炎昏昏沉沉。
池野帮他脱衣服时,他就乖乖举起手,让衣服轻而易举被顺下。
池野觉得他太软了,忍不住夸道:“炎炎真乖。”
哪知陆清炎立马开口反驳:“我不是炎炎。”
“嗯?那你是谁啊?”只当他喝醉了说胡话,池野便顺着他的话问。
陆清炎嘴巴动了动:“得得,我是得得,陆得得。”
“dede?什么de?”池野陪着小醉鬼聊起来。
陆清炎拉过他的手,一笔一划无比认真写在他的掌心里:“要得到平安,得到幸福的得得。”
“小名吗?”池野笑。
“嗯。”陆清炎眼眸璀璨。
回答完,他把食指竖在唇边:“嘘~不可以告诉别人哦,只能你叫,我只想听你叫。”
大多数男人成年后,几乎都会迫不及待甩掉自己的小名,因为偶尔听人叫起来会觉得无比羞耻。
就像池野,小时候他外公总是池漂亮池漂亮叫他,池漂亮就成了他的小名。
后来懂事一点的时候谁再这样叫他,他就会生气。
因为“池漂亮”这个小名,一点也不酷,还不如楚笑的“滚滚”好听,他小时候甚至还动过要和楚笑交换小名的想法。
现下喝醉的陆清炎拖着绵长的尾音一遍遍重复“得得”两个字,还说“只能你叫”,这可爱的模样让池野再也按耐不住躁动,捧着他的脸和他亲在一起。
喝醉的陆清炎格外惹人疼,坐在池野腿上哼哼唧唧说:“你好温暖。”
池野知道自己体热,于是把陆清炎又搂紧了一点:“是不是冷?”
陆清炎摇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没有再冷过了。”
“喝醉了更油腔滑调。”池野无奈笑笑。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样被爱人痴迷盯着,这样听他诉说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池野,”陆清炎开始呢喃他的名字。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连名带姓称呼他。
池野佯怒,拍拍他的背:“没大没小。”
“池野,你怎么总是带着光出现呀~就像圣母玛利亚~”陆清炎边说边用手比划。
“说什么呢?”池野哭笑不得。
“总是在黑暗的时候‘嗖’的一下来到我身边,”陆清炎和他额头相抵,“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炎炎……”池野试图阻止他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