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这一行人靠近了村口,路边的草棚中就探出来两个脑袋,一个年龄看起来有二十出头,腹部略微有些鼓起,是个孕妇,另一个比较稚气,可能才十一二岁,她们两人打量着这新来的队伍,只觉着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要说是商队,哪有在车上挂这么多口袋的?那口袋轻飘飘的,肯定不是什么贵重货物,更何况,商队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里面居然还有个孩子!
可是不是商队,那这些人来这里干嘛呢?
在她们疑惑的时候,马车在村口停了下来,郑茂走过去,对着她们问道:
“你们是下桑村的人吗?”
“当然是。”
因为过来的人都是妇人,还带着小孩,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孕妇也没怎么怕,她甚至还往外面走出来一点,好奇的打量着。
郑茂露出笑脸,努力和孕妇攀着关系:
“我是满仓村的郑茂,我们村胡家的老六,叫胡桃的,十多年前嫁你们村来的,不知道还有人记得不?”
孕妇显然记得胡桃,在郑茂说出她之后,态度更加缓和了:
“原来是满仓村的!你……”孕妇本想问郑茂是不是过来找胡桃的,可看郑茂的衣服和后面的车队,总觉着不太对,于是转口问道:
“你是来?”
“是月女要来义诊!”郑茂脸上多了几分狂热,把自己从心底反复背了无数遍的宣传口号说了出来:
“妇人病,咳嗽胸痛,水肿出痘,流血骨折,便血不尿的,月女都能治,还不收诊金,只收药钱,用粮食、马草料换都成!”
可郑茂的情绪却没有传给孕妇,她狐疑地看了看车队,目光很快放在了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孩身上:
“你说的月女,不会是她吧?”
郑茂看孕妇伸手指的韩盈,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
“是,就是她!”
可这让孕妇脸上的不信任更浓了,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
“这样吧,你先跟我去村里,我去告诉里正,看看村里人会找她看病不。”
郑茂和韩盈打了个招呼,跟着孕妇走进了村。
韩盈不想在太阳底下晒着等人,索性走到草屋这边,拿着做的马扎,找了个阴凉的地儿坐下来休息。
以韩盈的经验来说,一两个小时之内,不会有人过来看病的。
大家穷啊,巫觋又把治病当成敛财的手段,遇到个人生病,那就非把人家底都要掏尽了不可,次数久了,农人们也能反应过来,真遇到病了,直接蹬腿死了完了,压根不会去治。
不过,韩盈这次来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又说了看诊免费,只要等一等,终究会有人过来试试。
韩盈往后一靠,闭着眼睛翻空间门里的医书,就一个字,等。
草屋门口的姑娘露出个脑袋,极为好奇的看着她,想上前与韩盈搭话,却怎么都不敢走出去那道门。
不过,韩盈能等,跟来的这些学生就不行了,刚开始她们还能复习今天所学的草药,将名字和草药对起来,可时间门一久,有人就耐不住性子,频频抬头向村内看去。
时间门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也开始西斜,若不是弟子中年龄大的妇人压着,她们都要去摇韩盈,又或者直接去村里拖人了。
而在村内,郑茂无疑也受到了冷遇。
下桑村白日的村内没有什么人,男人下地,女人更是要去采桑,剩下的老人小孩,根本不会信什么游方来的巫觋,连看的兴趣都没有,郑茂说的口干舌燥,就是没有人有兴趣。
没有把人叫过去看医的郑茂觉着丢脸,怎么都不肯回去。
等太阳西下,采桑的妇人和下田的男人回来,他们围着郑茂,听着她吹嘘月女的能力,其中终于有人表露出对月女的兴趣,偶尔询问着月女能够诊治的病症,表情很是迟疑,好像拿不准主意到底要不要去。
郑茂看着这些人不相信的表情,不知道要如何证实,左右摇头,看到了胡桃,拉着她,拍着胸脯保证的道:
“月女是个大好人,她真不会像巫觋骗人钱财!看诊不收钱,她只收草药钱,胡桃,咱们俩一个村的,你说,我郑茂什么时候骗过人?”
被扯住的胡桃极为尴尬,她往后退了两步,不肯为郑茂作保,
“阿媪,这我可不知道。”
听胡桃这样说,郑茂的脸上全都失望,周围有几十个人围着她,有不少人在交头接耳,不乏有人意动,却还是被别人劝了回去。
“月女能治便血?”
“我背后的痘都有拇指大了……”
“我腿疼不知多少年了”
“要不,去试试?不是说不收诊费的吗?”
“不收诊费,药要钱啊,她一口气要你个几百上千钱,你给不给?”
“这,唉……”
在质疑声中,远处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是不是来了个会治病的月女?她在哪里?蚂蝗能不能治?陈升被蚂蝗咬了!”
郑茂眼前一亮,刚要说话,外面的中年男人就直接走了过去,边走边说:
“蚂蝗好弄,你拍它让它掉下来不就行了?!”
喊话的人气的跳脚:
“我怎么不知道啊!可陈升这小子他没拍,硬扯,把蚂蝗扯断了!现在蚂蝗头断里面拉不出来,止不住的流血!”
听完这话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