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过只是偶尔会痛,末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每次号脉,庆侯都忍不住在心中称奇,搭手之间,便能知他身体状况如何,怎么不会让人心生忌惮?幸好他已经提前驱赶亲信离开,只留陈贺与李肃李忠二人在身边,不至于真把身体状况暴露出去。
他态度自若,又要继续说道:“除了这些,右腿还起有疽,甚为不适。”
本来就三高了,现在腿上还有疽?不会是下肢坏疽吧?这病发作起来又急又快,致死率在如今还是百分之百的!
韩盈顿感不妙,她立刻开口说道:“我得看看这是什么疽。”
庆侯迟疑了下,旋即自己拉起来裤腿,魏裳颇有眼力的想去上前帮忙,却被陈贺更快的抢先一步,待对方将庆侯的靴子脱下来,看到对方双腿的韩盈顿时一滞。
这两双腿已经开始浮肿,脚趾关节生有红肿,伴有磨破皮的水泡,里面还隐隐透出血丝,从小腿往上,腿疽更是极为严重,多处坏死,破皮,最大的已经有铜钱大小,露出里面的红肉,甚是吓人。
魏裳平日里以治牲畜为多,甚少看人的病患部位,如今看到这幕,微微露出来不适的神色,胃里还有些恶心,又不得不强行压下去,旁边的尚傅也不由得变了脸色——这样的重症,韩盈治不好怎么办?
而看到这幕的韩盈,感觉自己的心情仿佛是在坐山车。
好消息,不是下肢坏疽,人应该死不了她这儿。坏消息,问题还是挺严重的,短时间内别想把人送走了。
不得不说,韩盈看着的病人也不少,虽然没有三高,但也有人生有类似的腿疽,哪怕是平日里再擅长忍耐的农夫,也会忍不住哀声呻.吟,她不以对方的苦痛取乐,却忍不住再次打量了对方神色,他仍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仿佛这双腿一点儿都不疼似的。
韩盈微微沉默。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林邑至此地足足五百余里,而庆侯是用这么双腿一路骑马过来,她居然从对方脸上看不出来丁点异常!
你牛逼,对自己够狠!
在忍这点上,韩盈是真的服气,她皱着眉,委婉的说道:
“庆公,这太难治了。”
庆侯早就接触过现在的顶尖名医,知晓这些人的本事如何,这根本不是难治,是他什么时候突然暴毙身亡的问题,不过别的庸医已经无法可治,蔡彭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也就是如今能从韩盈这边试试,那,能治多少算多少。
他对着李肃抬了抬头,后者闻玄歌而知雅意,转身拿出来个一尺大小的黑色雕花漆木盒放在安几,将其打开,露出来里面的四块金饼,并将其推向了韩盈。
这是真的金‘饼’,饼身直径能有两寸,中间向下凹陷,厚度和小孩手指宽度差不多,上方布满不规则的空隙,这么多黄灿灿的金子,韩盈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过是二次见,上次还是清点河伯祠内的财产,可就算对方也不过是有两块不规则的碎金,而这个,一个怎么也得有一斤重!
四块金饼,合计一千克左右,已经能做块金砖出来,就算金度不纯,需要再次提炼,宽面粗的手镯怎么都能打出来三十多个,两个小臂差不多都能戴满。
“这是诊金,韩医曹尽管治便是。”庆侯开口说道:“若是治好,本侯必有重赏。”
怪不得庆侯能横行这么多年,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韩盈的目光没有在四块金饼上过多停留,却也没有拒绝这份诊金——这反而会引起对方的不悦与怀疑,她站起身:
“我尽力而为,还望庆公能遵守医嘱。”
“这是自然。”
武将间并非以忍所有疼痛为美德,史书上就记载了不少牙痛发作后寝食难安的武将,韩盈要求庆侯减少走动,庆侯立刻在县里找了个最大的庭院住下,不仅连门也不出,能不走路就不走路,跟来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