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笠原花感觉自己在不停下坠。
她像是回到了曾经很小很小,刚刚有记忆的时候。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个像是不忍注视‘她’遭受如此遭遇,在每一次的重复中变得愈发怜惜的声音。
所以当时的她朝那个声音伸出了手,然后被一把从无尽的徘徊和黑暗中拉了出去。
对于曾经的小笠原花来说,那曾是唯一让她心安的声音。
然而此刻,她的脑子里确是一片纷乱的繁杂。
意识像是被数次打碎后粗暴地重新粘黏而起,本就零碎的记忆更是散成一片片撒了一地的星屑,密密麻麻地让人分辨不清,但却有更多不知从何处来的声响充斥在她的耳边———
‘我也很喜欢格拉帕。’
‘谢谢,格拉帕。’
‘该回去了,女朋友。’
……
听着听着,小笠原花忽然觉得最初的那个声音好似多了几分机械感,不再像从前的那样让她有满溢的安心感,反而让她隐隐排斥了起来。
随后,不详的红色漫了上来。
意识空间也开始震荡,满地的星屑被狂风卷起逐渐汇聚成一条长长的银河,在愈发浓重的血色中直冲而上,决然地撞破了黑暗的屏障———
小笠原花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个感觉到的是身下传来的晃动感,多年训练而出的肌肉记忆让小笠原花的意识还处于混沌中,身体就骤猝然发力试图袭向身旁最近的那道呼吸。
然而她的腰刚刚抬起几厘米,就无力地摔了回去。
驾驶座上的人察觉到后面的动静,从后视镜上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自言自语了一句:“那个量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吗?”
小笠原花愣愣地合拢了下五指,感受着疲软的肌肉,低头看到了身上捆绑着的绳索。
绳结绑得很紧,但却都缠绕在有衣服隔着的地方,让外人看着不会怀疑捆绑的人手下留情的同时,没有多少摩擦皮肤的痛感。
——如果她此刻还有力气的话,这样的结不用一秒就能挣开。
小笠原花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被捆住的手腕,转动了下脖子,后颈被牵动传来一阵钝痛。
她凝视着驾驶座上那个黑色长发的背影,迟疑道。
“莱伊……大哥?”
赤井秀一曾回应过格拉帕无数次,但他这次没有点头,而是无言地继续开着车。
他在心底郁郁地舒了一口气。
胸腔鼓动间,腹部那个捅得极深地伤口顿时又渗出了点点血迹,染红了绷带。
格拉帕的突然动手着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是为了自卫或者示威似的被动攻击,而是确确实实冲着要了他的命来的。
如果不是赤井秀一反应极快地偏了下身,那把匕首百分百会捅穿他体内的脏器,绝对不仅仅只是现在持续失血的穿透伤。
说不怀疑是假的。
凶狠袭来的尖刀让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在苏格兰的公寓遇见格拉帕的那一天,那时他对这个组织成员的评价也重新浮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