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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毁容奴侍(12) 表明心迹(1 / 2)

“六殿下,前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顾玠看出徐连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但因为程术在这里不好开口,他暂时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两个小厮……”说到这里,程术话音陡然收住,不欲叫顾玠听见这里头的龌龊,“原本是花园隔壁院子里的小厮,昏了头,竟然摸到这里来了,好在发现得早,归予已经处置了,没吓着你们吧?”

程术等人本来在北望阁等着顾玠和徐连赶上来,谁知他们没见到,倒是伶俐匆匆赶过来,将他还有程兴海两个单独喊出来,说出两名小厮的行径。

伶俐就是程术身边的小太监,他当初看对方为人机灵,就给对方取了这么个名字。程兴海即这场赏花宴的主人,字归予。

程术跟程兴海过去的时候,伶俐已经喊人将他们捆起来了。问及是怎么发现的,伶俐将实情告知了两人。

听见顾玠也在,程术便直接过来找他们了。

“没有,伶俐处置得很及时。”

“他做得确实很好,回去我得给他一个赏。”

“什么赏?伶俐跟我说殿下来找元琼兄,我想着在北望阁无聊,就也过来了。”

程术正说着,身后又有一人走来,正是官洄。程术刚才过来的时候,让伶俐去告知了对一声,是以他知道程术到这儿来了。

“没什么,刚才有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厮闯了祸,让伶俐给发现了,你说该不该给赏?”

程术没有将实情告诉官洄,一来不是什么大事,一来也不是很好的事情,况且发生在归予的院邸,传了出去,对方的名声也会受累。

“那确实应该赏。”

官洄笑着,转眼间就已经走到了三人面前,又问顾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口吻竟像是跟他很熟的样子。

这里跟北望阁是两个方向,也是伶俐赶着去处理小厮,没有来得及跟他们说顾玠的交代。

听到官洄问话,顾玠简单解释了一句。

“人多起来,的确有些喧嚷,不如就我们四个一起在这边逛逛,也安静点?”

顾玠没有立刻答话,徐连走到了他身边,顾玠复又看看人,他没有发现自己对对方有种本能的关心,见徐连脸上没有了先前那种恹恹之色,才回过头。

程术听到官洄的提议,觉得很可以进行,于是由他拍案决定,四个人在这边逛了起来。

中午也是在园内用饭的,程兴海安排得非常用心,不仅园内鲜花遍地,就连药材当中,也用了各色鲜花点缀。

花色跟盘中的菜色都是相互搭配的,又有丝竹奏乐,众人无一不陶陶然。

徐连脸上多了一个遮眼睛的面具,字芥兰的人在街上遇到两人的时候就问起究竟,大概已经告诉了众人,因此也没有人多问。

只有官洄看了他的面具几眼,悄声问了程术,听说原因,略作可惜。又看对方跟顾玠坐得极近,两人情态也亲密,玩笑地说:“元琼与云怀之间的感情当真亲厚。”

这句话并非低声,是以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皆看两人一眼,很是赞同。

又有人说,当初徐连回城,实在想不到他们两个会交好。一时又是一番热闹不提。

徐连因为方才在花园差一点要把话说出来,结果又堵了回去,心头郁闷,多喝了两口酒。

顾玠注意到的时候,就见对方面前那一壶已经见了底,忙拉住他的手,让他不要再饮下去。

“酒喝多了伤身。”

说话时,去看徐连的脸,果然见对方已经有些醉意,连眼神都雾蒙蒙的。

顾玠往对方的座位上坐过去了些,牵画见状,将他的碗杯也移到了徐连的桌上,两人同坐一席。

“去要些解酒的汤来。”顾玠朝对方吩咐了一声,等牵画回来后,将解酒汤喂给徐连喝下去。

酒饭过后,众人还要再玩一会儿,顾玠看徐连的酒意并没有完全解开,提前告辞了。

程术让伶俐送了他们一程,依旧留在程兴海这边跟官洄同游。他们当中也有人一开始不知道官洄的身份,不过一上午的光景,官洄就已经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马车是徐府的,车夫见是顾玠扶了徐连出来,还以为怎么了。

“方才云怀在席间多吃了点酒,送去我府上让他休息一会儿,等他酒醒再回家吧。”

顾玠跟徐连关系好,他说的话车夫自然听从。

牵画在两人都进去马车以后,跟车夫一起坐在了外面。

里面,顾玠因徐连的面色逐渐都红了起来,拧了拧眉,将人半揽着没松手。

“可是头晕,还是哪里不舒服,今后在外不可像今日这般,一整壶酒也是能喝的吗?”

“嗯……”

徐连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只是含糊地应了声。

看他难受,顾玠替他揉了揉额头。

想起花园的情形,问他:“之前你喊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什么?”徐连仿佛醉得更厉害了,声音满是茫然。

顾玠给他揉着额头的动作没停,道:“你在花园里喊了我一声,那时候是要说什么?”

徐连一直没作声,顾玠以为他睡着了,也就没问。

“阿玠。”忽地,颈边传来了一股热气,紧接着一道带着醉态与潮湿的声音,像苔藓一样附在了他的耳边。

徐连都是喊他元琼的,这般称呼,于两个人来说要亲密过头了。

顾玠替对方揉着额头的动作顿了顿,他想,今后不能让徐连随便在外面喝酒,现在都醉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等酒醒了以后身体难不难受。

顾玠没有计较徐连对他的称呼,甚至还应了对方一声,结果徐连又不说话了。

俄而,顾玠忽然感觉到颈边有点奇怪的触感,不过一闪而逝,大概是徐连不小心碰到了,他将对方已经有些歪了的身子又扶稳了。马车时而颠簸,人又是醉的,顾玠只好一直环了对方的腰,防止徐连在座位上摔下去。

“不舒服的话先闭眼休息会儿。”

他声音徐徐,哪里看到徐连脸上分明是毫无醉态,连眼神都是万分清明的。

徐连是在军营中长大的,将士们经常都会喝酒,他也就跟着学会了。徐连喝完酒会有一点上脸,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酒量其实很好,不要说是那一壶酒,就算是再喝一壶,他也不会醉。

之所以在马车上脸越来越红,是因为顾玠揽着他的时候,几乎是将他抱在怀里的。

他有意趁着顾玠以为自己喝醉,喊了那声亲近的名字,更是……亲了对方一下。

徐连慢慢闭上了眼睛,可与此同时,又伸出两只手,同样地搂住了顾玠的腰。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对方并没有察觉出异样,甚至还又调整了一下坐姿。

只是可惜,马车很快就到了顾府。

顾玠让牵画喊来府上人,将徐连扶了下去,而后把他带到自己院里休息去了。

在马车上把自己闷在顾玠怀里那么长时间,徐连不光是脸上的颜色一直没退下,额头还沁出了汗。顾玠注意到了这点,看向牵心:“打盆水来,我给他擦擦脸。”

“是,公子。”

牵心将水打来以后,把挤好的毛巾交给了顾玠。

只是要擦脸的话,对方戴的面具肯定要摘下来的。顾玠的手刚碰到上面,徐连就握住了他的手,而后睁开了眼睛。

他眼眸一派水色,更有几分可怜的样子,顾玠的语气软了软。

“你额头有不少汗,把面具摘下来才好擦干净。”

徐连不说话,顾玠看了看左右两边的人,让他们先下去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时,顾玠感觉到徐连捉着他的手力气微微减小,试着再去摘徐连的面具。这回摘下来了,同时他又一次看到对方眼角的划痕。

顾玠伸手摸了摸,“痛吗?”

“受伤的时候痛,现在不痛了。”

那个时候,徐连真的以为自己的眼睛要保不住了。

他想,要是被顾玠看到自己瞎了一只眼睛,一定会吓到对方。

顾玠看他讲话也乖,一时更为怜惜,将手巾仔仔细细擦了徐连的脸还有颈脖。

等拭过第一遍后,才替徐连把面具戴上,喊来牵心,让他把脸盆端出去,自己则转身出去,隔了一扇屏风看起了书,静静地陪着徐连。

徐连回来以后,又给他搜罗了不少新的书,顾玠虽然专心看着,但仍然时不时转去里间看看徐连的情况。

等他再一出去,装睡的人就又睁开了眼睛,从屏风偷觑着人。

徐连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又按了按心口。

他就这样一直盯着顾玠看了一下午,眼看时间不早,才装作酒醒起身。

跟顾玠说过两句话,徐连本打算回家去了,结果顾朴生正好过来,说是有个杨大人生辰,邀了不少朝中人同去赴宴。

顾守跟徐善斋等人自然都去了,让徐连也不用急着回家,干脆就留在顾府用了晚饭,明天再回去也行。

先不说两家亲厚,就说顾玠和徐连的关系,留宿一晚也是没有什么。

这番话正中徐连下怀,顺势就答应了。顾玠让牵和去把隔壁的房间收拾一番,让徐连晚上就睡在那里。

顾朴生见顾玠已经安排好了,就让家里下人去徐府递个信,省得回头徐大人回来了担心。

跟两人说了番话,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临走的时候想起一件事,让顾玠这段时间不要出门。

“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只是皇储之争越来越激烈,你又跟六殿下交好,我担心会波及到你。”

党派之争,谁知道那些人丧心病狂起来会做什么。

“我知道了,兄长。”

“兄长放心,有我在元琼身边,没有人敢伤害他的。”

顾朴生方才离去。

房间剩下顾玠跟徐连两人,见对方已经全无醉态,问了声他好些了没。

“好多了。”

“往后在外面不可多饮酒。”

“我知道了,元琼。”

这会儿听他喊元琼,顾玠就想起来对方在马车上晕头晕脑喊他名字的事,不觉笑了声。

“元琼,你笑什么?”

“我笑有人喝醉了酒,连名字都不会叫。”

这本来就是徐连在清醒的状态下喊的,被顾玠提起来,他哪里还好意思。

顾玠见状,笑意更多,看他总低着个头,拿手里的书挨了挨对方的脸。

书封有些冷,徐连抬起了头。

“晚上想要吃什么,让牵心给你做。”

徐连点了几样。

“是让你点自己喜欢的,怎么尽是我喜欢的?”

“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徐连这话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偷眼去看对方的表情,见顾玠并没有什么变化,心头微微沮丧。

顾大人是跟顾夫人一起去赴宴的,其余两房长辈也出门了,顾玠晚饭就在自己的院里单独用了。

饭后,两人依旧坐在屋中絮絮谈着话。

“我还没有在晚上也留在这里过,感觉挺新奇的。”

“你喜欢的话,以后也可以多在我这里住一住。”

“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

顾玠觉得徐连总喜欢说孩子话,他们是好朋友,就算是徐连想一直住在他这里都行。

牵心见他们聊得热闹,又另外奉来些茶水点心。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顾玠跟徐连各自回房。

白日里,徐连就是在他的床上休息的,顾玠脱了外衣躺在床上时,忽然想起了这一点。

他翻了个身,闭眼欲睡,过了会儿,房门却被敲响了。

“谁?”这个时候,牵画等人应该不会来打扰他。

“是我,元琼。”

听出是徐连的声音,顾玠披衣去开了门。

见对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连忙让人进了房。

“怎么穿得这么少出门,夜里风凉。”

“我睡不着。”徐连背对着烛火,眉眼被阴影笼罩,“元琼,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是不是睡不习惯?”

“有点。”

“过来吧,你先进被子里去。”

顾玠身体不好,就对这些事情尤为在意。

他转身去关门,回来的时候,徐连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好友之间,便是抵足而眠也没有什么,在答应徐连时,顾玠同样没有想到其它,只是此刻看着对方,顾玠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他说不清这种奇怪是为了什么,于是掀开被子的动作也就慢了一瞬。

被徐连发现了,疑惑地开口:“元琼,你怎么了?”

“没怎么。”

顾玠掀开被子,跟着躺了进去。

他的被子虽然轻,但尤其保暖,两个男子烘在里面,热度更甚。

徐连在顾玠进来的时候,就又过去挨了他点。是很小心的动作,但一张床就那么大,顾玠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不过他并没有躲开,转过身面对着徐连,跟对方又说了会儿话。

两人说起徐连在关外的生活,又说起上次徐连给他带回来的信中的羽毛。

“每次打仗过后,那种鸟都会成群结队地盘旋在天空中。”

“是吗?”

顾玠已经渐渐有了困意,讲话的声音也愈发轻。徐连应声“是”,再喊顾玠,他已经睡着了。

等了很久,大概一个时辰的样子,徐连伸手摸了摸顾玠的脸。

“真希望你能梦到我。”

他说着,收回手,没有再做别的,同样闭上了眼睛。

翌日。

顾玠醒来后让牵和将隔壁的房间又重新收拾了一番,他的院中一向没有旁人,昨天原本就是临时安排的,既然答应徐连以后也可以经常来住,自然要更妥当点。

等再收拾以后,顾玠进去看过,又添了几样摆件。过后徐连果然三不五时就留宿在此,两人的感情也日益深厚,偶尔同处一室,就连彼此举止亲密,都并无发觉。牵画等人更是耳濡目染,也没有瞧出不对。

还是顾朴生无意撞见他一人情形,看时就觉得甚为不妥,因此在徐连离开以后,特意找了个时间跟顾玠旁敲侧击了一下。

“今日不是休沐,兄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云怀今日没来吗?”顾朴生对顾玠的问题避而不答,问起了徐连。

“好像是军营中有事,这两日估计都没有时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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