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以前有人问过老板,但老板没说。”
logo印错,这批产品算是全部废了,那名员工不久就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公司,去工厂跟项目负责人当面沟通。
晚上八点,公司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连生还在办公室。要不是张怡打来电话让他回家,他还打算再熬一会儿。
连生捏了捏鼻梁,让秘书将剩余的几份文件带着,打算回家后继续看。见玻璃窗上又挂了水珠,声音淡淡地道:“又下雨了。”
“是啊,从晚饭后开始下起来的,也不奇怪,江市这时候从来都是泡在水里的。”
春天原本是极美好的季节,但对于江市的人来说,永远都是跟下雨有关。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出门就算不带手机,也一定要带把伞。
秘书跟连生一起下了电梯,跟司机一起坐在了前面。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一开始还能看到车窗外的景象,后面连路灯都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光。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刮个不停,也只能勉强看到前面的路。
“开慢一点吧,雨太大了,晚一点回去也不要紧。”连生看着有往暴雨方向发展的天气,跟司机说道。
车子的速度很快就降了下来,路上只有这一辆车子,黑漆漆的,仿佛要被慢慢吞噬掉。
司机开了一段路,咦了一声。
“怎么了?”
“先生,地上好像有人,看不清楚。”
这段路是他们的必经路,有些狭窄,车子绕不过去。
司机不能确定前面黑乎乎的一团究竟是不是人,谨慎地将车子停了下来。
“我下去看一眼,先生稍等。”
“嗯。”
司机拿了把伞,一出车子,黄豆般大的雨滴劈里啪啦从四面八方打到了他的身上。伞只能让他的头部不至于被雨淋到,其余地方在下去的瞬间就湿透了。
恰好这段路又没有灯,司机借着车灯往前走了几步,看清楚果然是一个人在地上躺着。
“喂,你什么人啊,别躺在这里了,快起来,我们要开车过去。”
司机的嗓门很大,但雨声更大,连喊了好几遍对方都没有回应。
他只能又往前走了几步,伸脚踢了踢对方。踢了两下看对方还是没反应,心想这人该不会是死了吧,脚下使了巧劲,让那人由侧躺着变成正面朝上的样子。
恰好一道闪电划过,眼前霎时间就被照亮,同时让司机看到了一张惊艳万分的脸。
对方身上满是泥土,像是体力透支,不慎跌在了路上。
这张脸司机有些印象,是顾家那对双胞胎的哥哥,顾玠。前几天对方被赶出顾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司机也有所耳闻。
他弯腰探了探对方的鼻息,感觉到还有呼吸,回去跟连生说了情况。
“晕倒了?”连生皱了皱眉,竟然开了车门打算出去,秘书赶紧重新打了一把伞给他撑上。
连生的裤脚也很快被雨打湿了,他走到了顾玠的面前,由上而下地看着对方,微微皱着眉,露出一贯的心软与善良。
“把他扶到车子上吧,回家去给他叫个医生。”
“可他是顾家赶出来的。”秘书在身边提醒了对方一句。
“等他醒了后就让他离开好了,这么大的雨,总不能就让他这么躺在这里。”
连生说完,又看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
只有十八岁,连生想,还是个小孩。
雨从天上坠落着,争先恐后地打在脸上,顾玠睁开了一点眼睛,看到了连生在雨幕当中的脸。
神圣,悲悯。
这是原剧情当中,主角攻跟主角受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落魄的少年被成熟的男人在最狼狈的时候带回了家,他成为了他一辈子的白月光。
任务者当初创造的不止是五个世界,“五”只是他自己订立的一个间隔,可以防止当中出现什么意外,能够在五个世界以后及时调整。
不过,他的能量跟系统在上个世界结束后都已经被顾玠拿走了,就算知道这一切也没有办法再改变。
但顾玠还不能立刻把徐连带走,因为他跟对方的灵魂都是一早被任务者设定好的,必须要经历这些世界才能脱离。同样的,他跟徐连在每个世界当中的设定也都不能轻易改变。
他自己不要紧,可徐连的灵魂太脆弱了,根本无法强行带离。顾玠只能继续进入这些世界,改变原本的剧情线。
但和以前不同。
这一次玩游戏的人,是他。
任务者喜欢让别人在无所知觉的情况下将他们玩得团团转,那么就自己也尝常这个滋味吧。
顾玠会在每个剧情点改变后,让对方恢复记忆,然后让他一遍一遍地感受绝望。
当然,顾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任务者以前喜欢让徐连遭遇种种痛苦,顾玠只让徐连承接了那些痛苦的记忆,而不必真的经历痛苦的那一刻。
顾家将他的天眼给了顾午,但天眼是天生的,哪里那么容易能被夺走。
顾玠受了很严重的伤,他进来的时候,伤势是最严重的。就算他能凭借精神力恢复,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
顾玠又闭上了眼睛,任由司机将自己扶上了车。
车子在停下来一会儿后又重新上路了,雨在后半程开始变小了许多,到家的时候,已经完全停了。
连志淮和张怡看到连生竟然带了一个人回来,还是顾家的人,都不太赞同。不过听到连生讲明天一早就让对方离开,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连生没有来看过顾玠,他回家后就洗了澡,看完公司的文件休息了。
顾玠被随便安排了一个房间,医生给他看过,说是发烧了,又打了一针就离开了。
半夜,玻璃窗被拍得啪啪作响,蓝色的窗帘无风自动。
晃悠悠,晃晃晃,露出下面一双穿着红色鞋子的脚。
顾玠被风吹醒了,他睁开了眼睛,视线由于天眼被剥走而有所影响,没有第一时间看清眼前的景象。
受了伤的缘故,呼吸也有些重。
顾玠过了会儿才打开了灯,房间里空荡荡的,是连家临时收拾出来的一间房,除了窗帘跟床以外,里面什么都没有。
连家好像每间屋子都装了窗帘。
顾玠撑着手坐了起来,下床走到窗边,刷地一声拉开了窗帘,正跟玻璃窗上那张脸对上。
是他自己的脸,被灯照着投映在了上面。
顾玠站了一会儿,转过身重新回到床上,将灯按灭,闭上了眼睛。
只是玻璃窗上的那张脸始终没有消失,慢慢地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然后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