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深深蹙眉,他板着脸道:“岳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还不赶紧的跟王叔、简亲王道歉。”
红带子怎么了?当初汗阿玛过世,多尔衮虎视眈眈,他那几个叔伯怕多尔衮不敢站出来,最终维护大清正统的不还是岳乐口中的红带子?
当时他年纪小,多尔衮打着为他好的名义□□专政,所有人都避其锋芒,糊弄他。只有郑亲王私底下经常教导他为人、为君的道理。
他把郑亲王当做王叔,爱屋及乌,济度在他心里也有很高的地位。
岳乐怕是忘了,顺治没认识贤妃之前,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比之济度远远不如。
如今不过一朝小人得志,居然还看不起红带子起来。
再说了,郑亲王也不是普通的红带子。抛开他跟皇帝的关系亲近不讲,他还是镶蓝旗的旗主。满洲八旗,所有隶属镶蓝旗的旗人都归他管。
岳乐隶属正蓝旗,如今正蓝旗旗主是多铎的次子信亲王多尼。
呵,别说岳乐,就是他阿玛阿巴泰当年都没捞到旗主之位,只能算个小旗主。
旗主只有一个,而小旗主却可以有两三个。
清初八旗旗主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权利同样巨大。
从八旗制度建立伊始,郑亲王所在镶蓝旗就是他家的一言堂,一声令下上下齐心。
正蓝旗却经历过多次变动,旗主也多有变动,正蓝旗旗人并不齐心,信服谁的都有。阿巴泰这一支只能算是权利比较大的。
岳乐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不过是个红带子’,他就不怕郑亲王回头召集镶蓝旗的人灭了你正蓝旗?
让岳乐当众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这点面子,他相信王叔还是会给他的。
顺治觉得自己方方面面都替岳乐想到了,岳乐应该立刻顺着台阶下。
却不想岳乐趴在地上磨磨蹭蹭不想起来,顺治脸漆黑如墨。
“岳乐,朕的话都不管用了?郑亲王不过轻轻碰了你一下,你这样未免太过了吧?”
岳乐怎么回事?莫非想要碰瓷郑亲王不成?
郑亲王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不假,他现在都五十多半截身体埋土里的人,还能一脚把你个青壮年踹成这样?
岳乐又不是纸糊的。
顺治一向和善,很少在大臣面前称‘朕’,他觉得这样太严肃了,特别是私底下,总是以我自称。如今‘朕’都出来了,可见他是真的生气。
岳乐有苦说不出,只有他和郑亲王知道刚才那一脚,郑亲王用了多大力气。
现在,他不是不想起来,而是疼的起不来。
不只是屁股,他是直挺挺趴在地上的,膝盖磕在青砖石上,疼的厉害。
愤怒、羞愧,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把他那一点后悔都给冲没了。
能当上亲王的都不是蠢人,方才话冲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他不是后悔自己不该替贤妃说话,而是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说。
郑亲王出脚太快了,把他刚到嘴边道歉的话给踹了回去。
岳乐趴在地上磨磨蹭蹭,郑亲王偷偷动了动脚,他冷着脸,“皇上,不必了,我只是个红带子,比不得他岳乐血统高贵。”
他故意咬重‘血统高贵’四个字。
顺治抬抬手,“王叔不要再说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什么血统高贵不高贵的,您是长辈,他本就说错话道歉是应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岳乐你一会儿准备三份厚礼,送去简亲王府和郑亲王府,剩下那份送去慈宁宫给晶晶。晶晶还小,你也无需给她准备太多东西免得被人贪了去,就买点红箩炭,负责她今冬御寒。在送几个貂皮大氅、熊皮褥子。”
“前段时间你不是猎了几只红狐么,晶晶穿红色最好看,你把那几张红狐皮也送来,我让绣房给晶晶做成衣裳袄子。”
尽管有岳乐这个小插曲,顺治帝也没忘济度说的话。他牢牢记住了女儿御寒物资不够的事儿。
与简亲王福晋一样,他也觉得女儿要用就只有最好的才能配得上,御寒当然首选红箩炭了。
至于说红狐皮,那是他在承乾宫发现的。
贤妃新做了个袄子,上前镶了一圈红狐毛,一问才知道是安亲王送来的。
让岳乐也给晶晶送几张狐皮可不是他小心、嫉妒,而是他真觉得那颜色适合晶晶。
实际上,若非董宛宛早早把狐狸皮做成了衣裳,顺治一定会要过来给他女儿。晶晶可比贤妃适合红色多了。
这下,岳乐不仅身上疼,心也疼了。
瞧郑亲王跟简亲王的架势就知道这礼太薄了不行,他不明白这事儿跟宫里的晶晶公主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他亲生的女儿,他为什么要负责晶晶公主的冬日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