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我们去打听打听,问问警察同志韩钰到底犯了啥事,免得有麻烦牵扯到我们身上。”
几个中年妇女互相怂恿着,走到了梁局的车跟前。
“几位女同志有什么事吗?”梁局问道。
她们互相推搡了一番,最后最前面的那个中年妇女开了口。
“警察同志跟您打听个事儿,”她朝韩钰家门口努了努嘴,“韩钰他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
后面的一个妇女补充道:“跟我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应该不会连累到我们吧?”
“几位女同志你们误会了,我们之前有个案子他帮了不少忙,我们这次来是特意来感谢他的。”梁局现在恨不得能现场掏出一张锦旗来,以佐证自己的话,只可惜他什么都没准备。
几个中年妇女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
“韩钰?他能帮你们什么忙,帮你们抓坏人?”
梁局:“案情就不便向你们公布了,但他确实帮了我们的忙,而且他是秉公守法的好青年,不会犯任何事,几位女同志请你们放心。”
“谢谢警察同志,韩钰没犯事就好,这下我们就放心了。”
“刚刚看到你们来可担心死我了,我们都是看着韩钰长大的,真不想看到他犯错误。”
打听完消息,几个中年妇女又结伴离开了,边走边聊的话题依然离不开韩钰。
“你说韩钰能帮警察什么忙?整天不误正事游手好闲的。”
“人家不干正事,但是人家消息灵通啊,哪个坏人在哪里干了坏事,人家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的有道理,虽然他是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好在还有一点良知,知道为社会治安做点贡献。”
梁局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韩钰在邻里口碑中的状况他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无力改变这种现状。
不能向外公布韩钰的身份,不能光明正大的为他表彰授勋。
只能任由街坊四邻对他进行各种编造。
梁局担心更多的看到他车的人,到时候又传出新的谣言,便决定先把公车开回去,换成自己的私车过来。
黛笠和曲严则留在韩钰家门口等他。
但是周围的人都是看着他们从警车上下来的,继续站在韩钰家门口难保他们不会继续瞎猜。
曲严提议说:“黛老师要不我们去找他吧,我知道有几个他常爱去场所,就在附近也不远。”
“走吧。”站着傻等也挺无聊的,黛笠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曲严先带着黛笠去找了一家网吧,整间店乌烟瘴气,满屋子的二手烟,还有几个未成年人在里面打游戏,如果不是急着找韩钰,他非得亲自把网吧老板请回去喝茶。
从网吧出来,曲严先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来这家黑网吧抓人。
接着他有领着黛笠去了一家旱冰场、按摩店、ktv和酒吧,几乎都是黛笠以前从未见识过的场所。
有一半的场所出来后,曲严都给局里打了电话。
黛笠全程睁大了眼睛,惊讶的进去,又大开眼界的出来。
曲严抱歉的说:“黛老师从来没来过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吧。”
黛笠想到了刚刚按摩店里衣着清凉的按摩女郎,还有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白花花的躯体,的确是她接受范围之外了。
她沉默了好久:“确实有点长见识了。”
其实曲严猜到按摩店里会有什么画面,但当时他脑子就没有转过弯儿,把黛笠当成了与自己执勤的女警花,直接就带她闯进去了。
“抱歉,刚刚是我考虑不周了,让黛老师受惊吓了,我们找完下一家台球室就回去了。”
说惊吓倒是不至于,只能说是对黛笠进行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是你们的日常了吧?”
“日常的一部分,还有一些比今天更不堪的画面,就不说出来影响黛老师的心情了。”
说话间就到了曲严所说的台球室楼下。
“如果这里他都不在的话,那我就不知道他会去哪儿了,黛老师你放心,这里面绝对没有不雅的画面。”
这家台球室年久失修,墙壁上都是黑脚印和狗皮广告,头顶的吊灯忽闪忽暗,为狭窄的楼道增加了一丝阴森感。
走到了三楼才到台球室,能听到台球撞击的声音,还有粗犷的叫好声。
曲严走在前面,直接推开了虚掩的门。
这间台球室不算大,房间里摆放了三张台球桌。
不过里面聚集的人不少,粗略看过去差不多有四五十个人。
打球的有十个左右,剩下的都围在沙发前打扑克。
曲严让黛笠在门口等他,自己径直走了进去。
他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这里,还衣冠整齐,脊背挺直,这样的“异类”一出现就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关注。
他什么话也不说,进来就四处找人,很自然的引来了众人的不满。
他们挡在曲严面前,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谁啊你是?”
这群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不是脸上带疤就是纹着关公花臂。
曲严跟常年跟这类人打交道,深知这群人欺软怕硬的劣根性,他敢跟你凶,你就必须更硬气一点。
“我来找人,韩钰在这里吗?”
“哟,找韩钰啊,啥事儿啊,先跟我说说。”带头的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
“你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就说韩钰人在不在,在就叫他出来,我找他有事儿。”
“哟呵,小子你挺横嘛,信不信我让你有胆子来,没命走?”
地痞无赖带着头,身边的小弟开始摩拳擦掌,准备教训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人。
曲严眼都没眨一下:“你们这片儿的蛇佬都不敢跟我这样说话。”
对面的地痞无赖听到蛇佬的名号,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敢把地头蛇的名号搬出来,看起来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他探究的看着曲严:“你到底是谁?”
曲严还没说话,后面打牌的人中有人出声了。
“老六你对人家客气点,人家可是条子,三枚四角星花的一级警司,当心都把你们抓进去。”
说话的人缓缓地起身,扭动着脖子和胳膊拨开了打牌的人群,从里面挤了出来。
老六的同伙们知道的了曲严的身份,不敢再找事,撇撇嘴四散开去。
韩钰懒洋洋地走到曲严面前,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问:“找我干嘛?”
台球室里都是浑浊的空气,曲严嫌弃地皱起眉:“你跟我回去再说。”
“有事你就在这里说,说完我还要继续打牌。”
韩钰这种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对什么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让曲严十分头疼。
“不适合在这里说。”
“不适合在这里说那就改天再说,我今天正玩儿得起兴,你就别扫我雅兴了成吗?”
说着韩钰就跟他挥了挥手,打算继续回自己的牌局。
曲严抓着他的前襟,把他拽了回来:“知道我是条子,你还想继续打牌,想让我把这儿一锅端了?”
韩钰举起双手做投向状:“警察同志,我们没赌钱,我们都玩的筹码,打发时间的。”
后面的小混混附和说:“警察同志不信你过来看,咱们桌上一张钱都没有,我们就是随便玩玩儿。”
曲严拿他无赖的样子完全没有办法,只能来硬的了。
“那不好意思了,你今天雅兴我是破坏定了。”
曲严强行把韩钰从台球室拽了出去。
韩钰嘴上说着不要走,实际上也没做太多的抵抗,由着曲严把他拉走了。
曲严把他带到了门口,出气般的把台球室的门重重的摔上了。
黛笠这会儿才有机会看到韩钰,给她第一眼的感觉,和传统印象中沾染上毒瘾的人不一样。
他没有不修边幅,只是穿的随性,他的脸也不虚胖浮肿,反而还有点俊朗英气在里面,更没有身体孱弱脚步虚浮,相反他看上去锻炼的很结实。
要是不知道他的经历,很难让人联想到他过去的遭遇。
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痞气,有非常浓重的市井混混的气息,眼神中偶尔会泄露出一股狠劲儿,和威仪严正的曲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也看到了黛笠,打量了她一番后,用胳膊肘捅了捅曲严。
他痞笑着,用起了说悄悄话的架势,凑在曲严的耳朵旁,却用着生怕没人听见的大喇叭的音量。
“我说你怎么神神秘秘,非要我跟你出来,原来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啊,你挑的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曲严抓着他的前襟往后推了一把,气得差点要吐血:“你想得美!”
韩钰被推得后退了几步,无所谓地耸耸肩:“想都不能想美一点?”
“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准想!”曲严低声骂道,生怕韩钰这张狗嘴把黛笠得罪了。
“行行行,我不想,你带这位大美女来找我干什么?”韩钰敷衍的回应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熟练地抖出一支准备点上。
黛笠注视着他掏烟的动作,不疾不徐的说道:“找你完成一件你现在最想要实现的事。”
“是吗?你知道我想实现什么事?”韩钰把烟点上了,面无表情深吸了一口后,朝黛笠的方向呼去,“我妈现在就希望我能早点结婚生子,她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要不然大美女跟我凑合一下,完成我妈的心愿。”
见他又开始胡说八道,曲严急得想动手打人了。
黛笠比曲严想象的要淡定,即使是韩钰的二手烟有点呛人,她也忍住了。
在双方对峙当中,她显得无比的冷静和沉着。
“你想完成的事绝对不是结婚生子这么简单,不然以你的条件,你想找一个愿意跟着你的女人很容易。”
韩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单手按着腹部,差点把自己笑岔气了。
黛笠和曲严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等韩钰笑够了后,才冷笑了一声:“呵,我的条件?我有什么条件啊美女,这位警察同志没跟你说过吗?”
“我知道你的情况,所以我希望能够帮助你?”
“帮助我什么?”他低着头弹烟灰,不甚在意的问道。
“帮助你回归到正常人的状态,让你的身体恢复到从来没有被毒品侵害过的状态。”
韩钰抬头起来。
看到黛笠坚定真诚的神色,旁边的曲严也一样。
他突然毫无征兆的呆滞住了,抽了半截的烟从指尖滑落,星红的火点掉落到了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