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眠月猛地惊起,起身动作幅度不小,还伴随着一声略有些尖锐的尖叫声,这声音着实把尹楚楚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了?”尹楚楚退后两步,震惊的看着她。
江眠月被裹挟在梦中的情绪之中,她昨日站得太久,今日腿脚和腰身都酸软,入了梦便仿佛回到了当时的场景。
这辈子在接触到祁云峥之前,江眠月对那些上辈子发生的荒唐事并没有什么实感,那些日常的、琐碎的、绝望的事情仿佛蒙着一层细细的纱,她仿佛能看到,又仿佛看不清晰,仔细去想,只能想到一些模棱两可的过往。
可昨日跟祁云峥接触以后,那层薄薄的纱帘,便仿佛被人狠狠揭开了一部分,那些自己从未细细想过的细节和对话,便仿佛就发生在眼前,让她直接陷入了宛如真实一般的梦魇。
她无助地捂住脸,不住喘息,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怎么也止不住,她一面抹去眼泪,一面轻声说,“抱歉,我没事……”
“你这叫没事?”尹楚楚气不打一处来,瞪着江眠月。
兰钰也被江眠月这声惊惧的叫声弄得坐起身来,抱着被子小心翼翼看着她。
“是身体不舒服吗?”
“梦……梦魇罢了。”江眠月好容易喘过气来,带着些哭腔,“我真的没事,你们别担心。”
尹楚楚皱眉看着她,快速转过身去继续梳头,冷哼一声,“娇气得很,谁担心你了。”
江眠月红着眼眸,吸了吸鼻子,并不因为尹楚楚的话而恼怒,反而因为自己能够在这儿跟自己这些同窗们说话而无比庆幸。
“尹监生,敢问现在,什么时辰了?”江眠月问。
“刚到卯时。”尹楚楚终于梳好了头发,看也不看她一眼,收拾了自己的书袋子,准备出门。
“谢谢你。”江眠月忽然说。
尹楚楚的手放在门栓上,整个人却微微僵住了。
她鬼使神差的侧身看向江眠月,见她满脸泪痕,面容略有些憔悴,却努力的朝自己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真诚。
尹楚楚咽了口唾沫,“谁要你谢。”
她说完,转身开门,飞速离开。
尹楚楚出门后,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有些发烫,她懊恼的皱眉,脑子里却仍旧浮现出刚刚江监生醒来时的模样。
她刚刚的惊恐不像是假的,江监生在忽然起身睁开眼的时候,尹楚楚十足看到了她眼中的悲伤和恐惧。
她着实有些想不通。
江眠月她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姑娘,为何那露出的眼神那般绝望?便像是……死了一次似的。
厢房中,尹楚楚离开以后,江眠月的情绪缓缓稳定下来,她看着天色依然不早,便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匆匆忙忙的样子让一旁的兰钰都不敢再睡。
“你要去敬一亭吗?”兰钰抱着被子轻声问。
“嗯,我和其他斋长都要赶紧过去,你可以再睡大半个时辰,我们广业堂再见。”江眠月临走前,兰钰却忽然拽住了她的手。
“我可以问问,你刚刚……梦到什么了吗?”兰钰好奇的看着她,“有什么东西能把你在梦中都吓哭?我在梦中都很少哭的。”
江眠月微微一愣,缓缓垂眸,笑道,“梦到有一只凶狠的狼咬着我的手不放。”
兰钰瞪大了眼睛,看着江眠月快步离开。
狼?
狼有那么可怕吗?
背着书袋出门之后,江眠月发现自己浑身酸疼得厉害,精神也有些萎靡。
都是那人的错。
她依旧记得那梦的后续,那一匣子的金银首饰,都被他扔出去熔炼了,被下人们挖了坑,埋在后院的泥土里。
她叹了口气,发觉自己情绪仍旧低落,不禁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警告自己不要再想这些过去的事。
往事已过不可追,她目前最要紧的,是过好现在的日子。
天边依旧暗沉沉的,太阳还未升起,整个国子监仿佛还沉浸在夜里,她走在空荡无人的道路上,冰凉的空气让她头脑愈发清醒。
敬一亭附近的风景不错,门前不远处还有一处小小的莲池,池子里漂浮了些睡莲的叶片,如今不是睡莲盛开的季节,小池子里显得有些寂寥,偶尔有几尾锦鲤摇着尾巴游过,添了些活气。
江眠月路过莲池,来到敬一亭亮着灯的那间最大的厢房门前,小心翼翼敲了敲门。
“进。”祁云峥的声音清微淡远,与梦里的阴沉十足不同。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推门而入,却见另外两位斋长已经站在祁云峥的面前,二人齐齐看向她,似乎只等她一个便能开始。
江眠月连连抱歉,立刻上前,站在了尹楚楚的身边。
尹楚楚不满的往旁边挪了挪,似乎不想与她站得太近。
而祁云峥垂眸看江眠月站定,却发现,她的腿脚似乎有些无力,刚站定时,脚跟似乎还轻轻崴了一下。
他眼眸略深了深,开口道,“三位斋长,寻个位置坐吧。”
尹楚楚和正义堂的袁付伟都惊愕看向祁祭酒,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