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突然被打断的。
江晚吟还伏在他肩上低低地喘。
陆缙喉结上也出了汗,微微耸着。
微潮的热气交织在一起,门窗明明是关好的,里面却好似比窗外的雨下的更大,屋子里满是氤氲的气息。
又让康平的瞳孔放大了三分。
“怎么了?”
不过是涂个药,他看起来仿佛惊讶,江晚吟不解。
“手,手滑。”
康平连忙低下头。
低头时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江晚吟细观了一下,发现康平是在盯着陆缙的唇。
姐夫帮她揉的是脚,康平便是惊讶,为何要看那里。
江晚吟眉头蹙着,试着从康平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猛然发觉她和姐夫的姿势……
十分要命。
姐夫正埋在她的膝间,椅子腿边积了一小滩的药油,他们两个人皆气喘吁吁,平平无奇的三件事搭在一起……
江晚吟是经过人事的,脸颊陡然烧了起来。
再一瞥,看到不远处洒了一地的牛ru,她眼皮突突的跳。
误会好像更深了。
江晚吟连忙松开抓在陆缙肩上的手,捏着裙摆往后退了一步,试图避开。
然还是晚了一步,银红的裙摆上还是沾了一小滩,很快便洇湿。
她捏着裙摆甩了甩,星星点点的却溅了一片。
这下更是说不清了。
江晚吟面红耳赤,攥着裙摆手足无措。
陆缙倒是格外淡然。
他神色不变,只扯了张帕子缓缓擦着手上的药油,仿佛全然没发现任何异常,亦没看出她的窘迫。
余光里见康平仍是不动,他才掀起眼皮斥了一句:“打翻了东西,还不收拾?”
康平猛地回神。
仔细又看了一眼,发觉公子唇色淡淡的,十分干燥,再一瞧,小娘子捏着裙摆,衣裳也是齐整的,又闻到了一股药油味,才明白自己全然还是误会了。
误会大了。
“马上。”
康平慌忙伸手去捡打翻的托盘。
他觉得自己这几日也有些奇怪,明明公子只是出于关切后辈才对妻妹照顾了一些,可他一见到两人在一起,就莫名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东西,仿佛公子的每个举动,每句话都有言外之意似的。
但不可能,康平知道公子有多厌恶这种偷欢的行径,他是决意不可能做出来的。
康平深深汗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收拾东西。
陆缙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对刚刚的一切并不解释。
不远处,妻妹也在擦着身上的东西,是溅到衣摆上的牛ru。
指尖捏着帕子,擦的极为用力,仿佛不止是在擦奶渍。
耳尖亦是鲜红,像熟透的樱桃。
陆缙目光多停留了一眼,发觉妻妹,懂得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多一点。
但还是不够多。
否则在他手指打着圈的替她揉按揉到飞溅的时候就应当躲开了。
可她没有。
大约是因为疼,她双手扣紧了他的肩,腰身也往前塌着,娇娇颤颤仿佛水滴似的,与他的鼻尖只隔了极短的距离。
薄薄的只能歃入一张纸,好几次都险险擦过他的鼻尖,一下一下,却又不真正触及,每回都差了一厘,温热的气息挠的人痒痒的,他呼吸渐渐发沉,揉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揉到发红,揉到发肿,直到康平打翻了托盘,牛ru泼了一地……
陆缙掠过妻妹被他揉的愈发红肿的脚踝,心思慢慢淡下来。
“你的脚如何了?”他问。
“好多了。”
江晚吟的确觉得舒服了很多,大约是药油全部渗进去了,热热麻麻的。
她轻轻一瞥,见姐夫神色淡漠,似乎完全没发现方才的暧-昧。
上个药而已,姐夫好心帮她,她顿时又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于是放下了裙摆,也不再管裙面上的污渍。
“这两日仍需注意,不要沾水,不要用力。”陆缙嘱咐了几句,仿佛当真只是普通的关心。
但手上的油似乎倒多了,擦了许久,指缝里仍是湿的,越擦越是满手的滑。
此时,康平终于收拾好了托盘,忙不迭的爬起来:“小娘子,小厨房里还有旁的饮子,您还想要哪个,小人这就去。”
江晚吟此刻压根没心思放在吃食上,虽直觉是巧合,却仍是格外不自在,于是随口要了个杨梅渴水。
陆缙亦是没多言。
这个时候,的确不该当着他的面给她吃这种东西。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雨过天晴,难得凉爽。
陆缙擦了许久,方擦去满手滑-腻,这时,他的另一个贴身随从康诚有事前来禀报。
自从那日父亲来过千元内,透露了裴絮母子已经不在的消息后,陆缙便让人去查探那对母子究的死因。
“公子。”康诚瞥了眼,见书房里还有人,压低声音道,“裴娘子母子这些年隐姓埋名,格外低调,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卑职尚未查探到。不过从老爷那边得来的消息看,裴娘子大约是病死的,至于那位小公子,仿佛是被山贼劫掠,摔下了山崖。”
康诚将从陆骥那边探听到的消息一一复述,随后,又如实回禀道:“老爷伤心万分,听说急火攻心还吐了血,然后便打定主意要将裴娘子母子的尸骨葬入祖坟。他已经派人去了吴郡祖宅,只要族老那边同意,便是公主,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立雪堂的人已经出发了,恐怕……不日便能找到。”
陆缙知道,这些年父亲一直没有放弃过找裴絮母子。
如今得知那对母子死了,恐怕愧疚更甚。
叶落归根,认祖归宗,将人接回来葬入祖坟,的确是父亲的作风。
现如今,无论父亲做出什么举动来,陆缙都并不意外。
可这样一来,母亲势必会知道。
他可以不在乎父亲,但母亲不行。
大哥已经不在了,若是知道真相,怕是会去了母亲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