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陆宛也冒着风雪赶了过来,一进门,看见的却是一副完全陌生的场景。
从前琴瑟和鸣的父母如今皆双目赤红,再也不见半分柔情。
二哥和二嫂,一个沉着脸,一个发髻散乱,状似疯癫。
而江晚吟,二哥的妻妹,却被拥在二哥怀里。
一旁,还有一个同二哥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也并肩站着,寸步不让。
陆宛一向娇纵,她眼神一遍遍掠过每一个人,眼泪不知所措地掉了下来:“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下雪了,外面很冷,为什么要在外面站着?”
无人搭理她。
“阿爹。”陆宛试图叫陆骥。
陆骥如冰冷的磐石一般,无动于衷,只看着长公主。
“阿娘,我们回去吧……”陆宛几乎是恳求,又去扯长公主的衣袖。
长公主却也不像平时那般温柔,拂开了她的手:“宛宛你过去,你不用管。”
长公主当年生产时落下了病根,这些年一直畏寒,此刻在寒风里站了许久,又加之受了冲击,一开口,她眼前一阵阵眩晕。
“平阳,你恨我怪我都好,只是不要气到自己。”
陆骥见她脸色不好,像往常一样,上前想去搀扶。
然长公主却后退一步:“你别碰我!”
往常她听到这些话只当是关心,此刻却觉得虚伪之至。
枉她当初还问他记不记得荷叶茶,记不记得裴絮,他当时面无表情,淡淡地说记不得了。
现在想来,他哪里是不记得,他分明是不敢提。
心虚至此。
“换做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是裴絮,偏偏是我最信赖的侍女——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陆骥,你将我置于何地,你将大郎至于何地?”长公主质问道。
陆骥已年过半百。
但身姿挺拔,一向极具威严,让人不敢直视,自然也会忽视他的年纪。
此刻却好似被抽了精气神,疲态尽显,眉间的沟壑更是深的叠起。
他想过平阳会生气,但已经过了二十年,裴絮也已经死了,他没料到她执念如此深。
陆骥仍是一句:“……平阳,生气伤身,你不要气到自己。”
不减半分关心。
长公主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别过脸:“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是母亲。”陆骥看着她的眼泪,到底还是没隐瞒,“生了大郎后,大夫说你不能再有孕了,三年也无所出,大郎的身子又一日日的坏下去,加上我常年南征北战,母亲怕有个意外,便让我纳妾。我不肯,后来她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看上了性子温婉的裴絮,让她做个外室,只为了留个子嗣。”
“那年纪呢……”长公主分明记得,“裴絮的儿子是比二郎小的,你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