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的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的嘴都合不上了。
他们像是第一天认识朱刚,把他打量了又打量,目光里还有毫不掩饰的鄙夷。
朱刚在这样的目光下一张老实的脸涨得通红,他手上的拳头攥得紧,眼神阴翳,随时要吃人。
“贱人!你胡说什么?”
“你在外面偷汉子,我都忍了,你现在还要编排我!”
“我胡说?朱刚,你这个烂男人!我怎么胡说了,咱们今天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个清楚......”
像是彻底崩溃,常慧再也忍不住,把这些年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初朱老太婆逼着朱刚娶她大儿媳做老婆,朱刚不愿意。
他那会刚当上钢铁厂的小组长,正是得意的时候,怎么肯娶个寡妇,还是自己大哥的媳妇。
但朱刚一贯听朱老太婆的话,他心里不满也不敢说出来,只偷偷找了媒人给他相看。
朱刚那会儿刚升了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眼光高,就想找个漂亮的媳妇儿。
媒婆接连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城里的,他都不满意。
那段时间,他经常出入国营饭店,一次饭点的时间,他遇到了常慧。
常慧家里有一个傻子哥哥,父母为了她哥哥的未来,一直打算把她嫁到城里,顺便得到大笔聘礼。
为了这个,他们不管女婿是老的少的,还是其貌不扬,只要给得起价的,他们都能答应。
当时常慧就正在和一个四十多岁,嘴巴歪着的男人相看。
常慧生得白,一张楚楚可怜的长相,比朱刚先前相看的那些人都要好看太多。
朱刚还最喜欢她那副拘谨,唯唯诺诺的神态。
他想着,常慧都能和这种人相看,他的几率很大,就去接触了常慧那边请的媒人。
果然,他的出现,常慧家里欢喜至极,常慧更是把他当作了救命稻草。
常慧家的聘礼开价很高,花光了朱刚所有的积蓄。
朱刚心里其实很不舒服,新婚夜就想讨回来。
但没想到,新婚那晚,他撕破了常慧的衣裳,却猛地发现自己不行!
上一秒还行。
但当他靠近常慧了,就不行了。
怎么试都不行。
他不能接受自己不行,就把问题归到常慧身上。
那晚,他没有碰常慧。
之后一段时间,他去找了很多人。
寡妇。
暗门子。
结果都是不行。
刚刚新婚,他不碰常慧,第一晚还勉强找了个理由。
但后面理由就不好找了。
加上他还不信邪的拉着常慧试了好几回。
常慧在村子里,也不是被家里保护得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姑娘。
很快就知道朱刚不行了。
常慧那会儿才二十岁,她对婚姻有期盼。
朱刚不行的事,她接受不了,没忍住直接问了朱刚。
朱刚一段时间下来,他已经很确定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被常慧质问,他当时就心虚了。
看着常慧无法接受,崩溃的样子,他也很难受。
他更怕常慧把事情说出去,那到时,他就没法做人了。
朱刚哭着跪着求常慧,要她隐瞒这事。
常慧能怎么办,她家里收了朱刚那么大一笔聘礼,想走走不了。
而且她也不能走,要没有朱刚,她嫁的恐怕是四五十岁又老又丑的男人了。
她只能忍下一切,选择接受。
最开始,朱刚为了常慧不嫌弃他,对常慧很好。
但架不住朱刚有个会挑拨的老娘。
朱刚的老娘,天天说常慧的各种不是。
常慧那会儿,也就是个刚出嫁的大姑娘,她也有期盼。
有渴望。
在朱刚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的试,还不行后,她难免有了不耐烦,情绪隐藏也不在那么好。
朱刚慢慢察觉出来了。
他整个人变得阴翳起来。
人前,他还是老老实实,唯唯诺诺的,人后,他一声不吭,盯着人都让人觉得怕。
随着朱刚他妈一天天的挑拨,他看常慧的眼神也越来越恐怖。
直到一年前的一天,他妈骂常慧偷人,说看到她在巷子里和一个男人拉扯。
朱刚一下子就怒了。
他冲上去打了常慧,一边打一边质问。
问她是不是找野男人了。
看着常慧拼命喊没有,被他打得尖叫的样子。
他突然有反应了。
他把常慧扯回屋。
这一回,突然他行了。
最开始,朱刚以为是他打了常慧的原因。
于是他后面又试了两次,却发现怎么也不行了。
朱刚挫败得不行。
尝过男女事的人。
尤其还是朱刚这种,哪里还肯甘心。
因为这个,他越来越阴沉。
他也不死心,变着法的和常慧试。
那段时间,常慧被折磨得走路都要倒不倒的。
一天她去买菜回来,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何老太婆的儿子陈庆看到,扶了她一把。
就这么巧,被朱刚看到了。
常慧当时看到朱刚,吓得脸都煞白了,生怕他打她。
她推开陈庆,赶紧跑到朱刚身边,和他解释。
朱刚在外面一向老实人形象,他听完常慧解释,就和陈庆打了招呼,道了谢。
等陈庆一走,朱刚就压着满脸的激动把常慧拉回了家。
——
之后,朱刚就像是找到了他治病的法子。
他开始要常慧去引诱陈庆。
常慧不愿意,他就打常慧。
还说她不愿意,他就把她退回去。
常慧家里就靠着常慧吸血了。
常慧要被朱刚撵回去,一个嫁过人被撵回家的女人,等待她的是什么可以想见。
常慧不敢,也怕被朱刚打。
她只能照做。
陈庆娶的老婆是城里人。
能以一个农村人的身份娶城里人,要不,是他特别优秀。
要不,就是女方稍微有欠缺,城里挑不到满意的,才放宽了范围。
陈庆老婆脸上有一块乌斑,皮肤还有点黑。
文莉她们没搬到巷子前,常慧算是这一片生得最好的一个。
常慧几乎没用什么功夫,陈庆就和她在一起了。
还特地为她在外面找到一个废弃仓库,改装成了一间小屋。
朱刚为此快乐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他甚至没怎么打常慧。
但对常慧来说,却是身和心的折磨。
她没读过什么书,但她知道。
她这样的,要是被发现了,是要受人唾弃死,甚至被挂牌子的。
陈庆长得不错,又已经是机械厂的初级钳工,收入稳定。
常慧不是没有幻想。
她试图抓住陈庆,摆脱朱刚这个恶魔。
但陈庆很明白,他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他在外面怎么样都可以,离婚是绝对不可能的。
常慧渐渐明白这个,不再试图和陈庆提朱刚的事。
常慧以为,事情也就到这里了。
但她没想到,一切只是开始,没有结束。
没过一个月。
朱刚又开始不行了。
就算他对常慧加上暴力。
也不行。
朱刚认为是刺激不够。
他试图让常慧拉着陈庆在巷子里试。
也是那次,被担心儿子出来找的何老太太看到了。
之后何老太太对常慧开始不依不饶。
那一次试的结果,朱刚是满意的。
常慧却感觉到刺骨的冷和疼。
她也能感觉到她即将受尽唾骂,甚至死亡的日子正在向她袭来。
她的猜测也没错。
那以后,朱刚的胃口被喂大。
他开始越来越不满足。
他开始为常慧物色他厂子里的人。
能够对他有利益的。
甚至开始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捉现场。
要挟人给钱给物。
后面他又很大方的表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更多恶心的事,常慧说不出口。
她呜呜的哭。
哭得绝望。
好半天才抽噎着又说道:
平时朱刚打她,用她到处勾搭人的理由。
实际是他在找刺激。
他还要常慧拼命否认,越否认,他打得越厉害。
他越兴奋。
包括文莉他们搬到巷子里那回,他为一颗糖打她,也是因为那个。
常慧说道这里的时候,看了一样文莉的方向。
她说,文莉出现警告朱刚过后。
朱刚不敢再对她动手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忍耐了下来。
常慧对此,短暂的松了一口气。
但常慧这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
更糟糕的是,她不知道是谁的。
她不敢让朱刚知道这事。
只趁朱刚喝醉的时候,试探的问了他。
要什么时候,这样的日子才算结束。
朱刚却眯着醉眼回答她:“为什么要结束,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缺钱了,可以找他们要一笔。”
“很多事情上都能行到方便。”
常慧听得手脚冰凉,心里一片绝望。
她又问朱刚,要是她怀孕了怎么办。
朱刚听到这儿,愣了一下,他眼睛睁开,问了常慧,她是不是怀孕了。
常慧看到朱刚的眼神就害怕,她下意识否认。
说没有,她说她就是担心。
朱刚听到这儿,却笑了一下。
他说,怀了就生下来。
不知道是谁的。
就大家一起养。
反正人多热闹。
常慧说,她当时不知道怎么走出的屋子,她只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她想打掉孩子。
但打孩子,需要钱,需要男人签字。
她只能试图用别的法子。
也有了她问文莉借钱的事。
“不,不是!”
“她说的不是真的,她污蔑我,我平时为人大家都知道的!”
朱刚脸色惨淡,他试图狡辩,甚至妄想冲到常慧面前捂常慧的嘴。
可惜常慧周围围了不少人,看到他试图上前,有几个巷子里今天休息,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男的直接拦住了他,还不经意的踩了他几脚:
“听她说完,晚些你可以去派出所继续说。”
“我是不是撒谎,污蔑,公安同志可以去调查,那几个人,随便审问一个,都能问出不少东西!”
常慧流着泪,听到他否认,冷笑一声:
“我还要举报朱刚,他挖社会主义.墙角,这一年多,他前前后后,从钢材厂运了不少东西出去卖!”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常慧什么也不管了,把朱刚的事全都抖落了出来。
“脏!脏!”
“脏透了!”
谁都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段。
这年头的人,大都纯朴。
在他们看来,在大街上拉个手都是有伤风化的东西。
听到这样的事,好多老太太都开始骂。这时候了,他们哪还听不出来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
要没有朱老太婆讹上文莉家,朱刚还在一旁装死,由着老娘折腾这事,他们可能还会怀疑下常慧是不是在倒打一耙,冤枉老实巴交的朱刚。
但这几天下来,朱老太婆和朱刚的所作所为,早让他们对朱家母子看透,看白了。
再看朱刚那个吓得打摆子的样子,他们更不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们这巷子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家子东西!”
“我呸!”
“街道的人呢?”
“去喊了没?”
“还有妇联,去把妇联的人也喊过来。”
“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污染我们巷子里的风气!”
巷子里,一个年纪比较大,平时也比较说得上话的老太太呸一口,对旁边稍微年轻一些的人说道,又看向亮子说:
“公安同志,这种东西,必须要严惩!给他挂牌子,让他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