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傍晚,梁阑玉便回屋休息去了。
……
翌日清早,梁阑玉起床后洗漱完,侍女阿夏和阿秋前来为她更衣:“大姑娘,该去给家翁请安了。”
梁阑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封建年代规矩多,晚辈每天早上还得专程去给长辈请趟安。要不然以这大宅子的面积,她估计一年到头和那便宜老爹也见不上几次面。
梁阑玉来到梁羡住的房间,一进门,只见梁羡和蔡琵琶都在。
蔡四儿见梁阑玉进来,无声地垮下脸来。然而在梁羡的面前,她不敢明着找茬生事。
梁阑玉只作没看见,道:“孩儿来给阿爹和四娘请安。”
梁羡看起来并不显老。虽然鬓边已有白发,但大约是他有多年行军的经历,他的腰板挺得很直,身材也比较魁梧,显得人精气神充沛。
他指了指一旁的几案,对梁阑玉:“阿玉,来,坐下说话。”
梁阑玉上前入座。
梁羡先打量了梁阑玉一番,道:“你今天气色不错。”
“是么?”梁阑玉摸了摸自己的脸,“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蔡四儿忍不住又剜了她一眼,同时开始怀疑自己怂恿丈夫把她调去郁州的事难道真做错了?
梁羡挑眉,故意板起脸道:“怎么,就要离开你阿爹了,有这么高兴吗?”
梁阑玉心里呵呵了一声,其实她巴不得马上就能走,嘴上却道:“阿爹说笑了。”
梁羡确实在开玩笑,也没有纠结这个话题。他话锋一转道:“你今日可是要进宫?”
“是。女儿要进宫谢恩。”圣旨是送到她家来的,她还得进趟宫,当面谢过皇恩。
“嗯……你能出任都督郁州诸军事乃是是陛下力排众议,全力促成……”梁羡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他最终道,“这于你是个历练的好机会,阿爹也希望你能在郁州建功立业。唯一可惜的便是你和子皓的婚事。”
潘子皓,潘晟,也就是那位潘十郎。
梁羡和蔡琵琶不一样。他虽然不疼爱女儿,但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他也不至于故意让女儿去送死。
他为官多年,当然很清楚梁阑玉任郁州都督的利弊得失。他内心是希望梁阑玉能有所作为的。一旦能做好,梁阑玉就等于有了自己的兵权,这和在禁军任校尉绝不可同日而语,对稳固他在朝中的权势也是很好的助力!
当然,要是梁阑玉办不好,命丧郁州,他也不会太心疼。像这种风险极大的差事他将来就不可能让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去干。
提到潘子皓,边上的蔡四儿忽然瞥了梁羡一眼。但当着梁阑玉的面,她忍住了没开口。
梁羡又道:“我已经命人去为你挑选良驹、购置马车了。在你出任前,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我都会为你打点好。”
有好处拿梁阑玉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想了想,扮起了乖顺的好女儿:“爹爹阿爹。爹对女儿真好。”
蔡四儿在边上狂翻白眼,梁羡则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大方地摆手道:“应该的。”
父女俩又聊了几句,眼看时辰差不多,梁阑玉该进宫了,梁羡便让梁阑玉回去了。
梁阑玉前脚刚走,忍了许久的蔡四儿立刻挽着梁羡的胳膊嗲声道:“梁郎。阿玉是嫁不成潘家那位小郎君了,可我们不还有阿璧么?再过三年阿璧便及笄了。若是把她许给潘小郎君,我们与潘家仍能结秦晋之好……”
梁璧今年才十二岁,而潘子皓今年业已二十一。蔡四儿这么着急想给女儿定亲,因为潘十郎确实是难得的良婿。
潘家的势力自不用说,如果能把女儿嫁进潘家,便是将来自己年老色衰,梁羡有了新宠,她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地位。
而且她曾见过潘十郎几面。那位小郎君难得的一表人材,脾气又极是温和,想来不会亏待妻子和岳母。
建康城里所有年轻未婚的贵胄子弟中,论家世,论人品,都挑不出比潘十郎更好的。蔡四儿舍不得放跑这位乘龙快婿。
孰料还没等蔡四儿施展出她的绕指柔,梁羡便不高兴地把胳膊从她怀里抽了出来:“你胡说什么呢!”
“我怎么胡说了?阿璧她……”
“你懂个屁!妇人家就是见识短。”梁羡不耐烦地打断她,“其他的也就罢了,我警告你,别把歪心思打到潘家身上去!”
蔡四儿也不知梁羡为什么忽然就发脾气了,连忙低头赔罪,不敢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