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大姑娘的话,小人今年十、十九了,是荥阳人。”
“你家中还有几口人?”
“只有母亲和妹妹……”
“你是如何成为我舅舅部曲的?”
“跟、跟随宗长一起来的……”
梁阑玉一边问话,一边默默观察着对方。这赵三郎看起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大约是因为体弱加上话少,所以才不合群。
“行了,你先出去吧。”梁阑玉让赵三郎离开,又叫下一个进来。
第二个进来的人名叫杨大。他一进帐篷,梁阑玉立刻感到不舒服。
杨大个头矮小,相貌丑陋。梁阑玉并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杨大的眼神比他的长相更加猥琐,进了帐篷后他的目光立刻落在梁阑玉的胸脯上,跟钩子钩住了似的再挪不开了。
梁阑玉只跟他聊了两句,已是厌恶至极。她厉声呵斥道:“你那双招子是不想要了吧?!”
杨大一惊,眼睛终于从她胸脯挪开,贼溜溜地打转,嘴里狡辩道:“大姑娘说什么?小人不明白……”
梁阑玉见他还不敢承认,直接抄起案上的砚台照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她习武多年,准头极好,一下就把杨大砸得额头开花。
杨大痛得脸色煞白,惨叫连连,连忙伏地认错。他以往接触过的女子,即便是主人,也大多脾气温软,尤其顾及脸面。被他调戏了顶多骂他两句作罢,不敢真的发难,生怕传出去坏了自己名声。像梁阑玉这样直接动手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当下便不敢再造次。
梁阑玉冷声问道:“我见名册上所写,你是奴籍,且是因罪入籍的。你从前所犯何罪?”
甲士大多由部曲组成,也就是一群同乡甚至同宗的人。他们跟随乡长或宗族长在乱世里流亡。由于土地兼并的严重,朝廷能控制的人口极少,为了维持国家运作,苛捐杂税越抽越多。而豪绅世族们反而不必交税,于是荫蔽了大量部曲成为自己的私人附庸。
部曲并不是奴隶。在不打仗的时候,这些部曲与佃农无异。一旦有需要,他们就会成为豪绅的私人武装。
不过由于梁羡是新发家不久的“暴发户”,他招募到的部曲人手有限。为了增加战斗力,他从奴隶中挑选了不少同籍贯的人编入部曲之中。
梁阑玉的问题杨大愣了愣,眼神开始闪烁。
“说!”梁阑玉猛地一拍几案。
杨大被她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和、和奸……”
“和奸?”梁阑玉眯眼。在这个不开化的社会,甚至连强|奸罪都没有,一旦发生奸情就是男女并罚。已婚的算通奸,未婚的就算和奸。
富贵的女子有大量人手保护,贫贱的女子就处境悲惨了。所以和奸并不一定真的“和”。
梁阑玉本想问对方是什么人,忽然福至心灵,换了个问题:“与你和奸的女子多大年纪了?”
杨大被她问得又是一怔,脱口而出:“十二……”顿了顿,忽觉不妙,忙找补道:“不不,是十、十六!是那娼妇勾引小人的,小人……”
“来人!”他话没说完就被梁阑玉打断了。多听一个字梁阑玉都觉得污染耳朵。
几名侍卫冲进来,梁阑玉指着杨大道,“拉出去,杖一……杖二百!打完扔林子里去。”
“是!”侍卫提起杨大就往外走。
两百杖挨下来,纵使熊罴也得没命。杨大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小人冤枉!大姑娘饶命、饶命啊!”
梁阑玉不理他,听着惨叫声远去。
她虽然想从边缘化的人里寻找可用之人,但这些人为何边缘化也是她要考量的因素。被排挤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有人自身性格内向所以不合群,也有人身怀长物而遭人嫉恨。但倘若是人品低劣遭人唾弃,那这样的人给她她也不敢用。
缓了一阵,她又依次接见了几个。
当她见完又一个,准备让下一个进来的时候,陆春钻进帐道:“大姑娘,后面还有一对姓宋的兄弟。那位宋大郎说他弟弟性情古怪,唯恐冲撞了姑娘,因此希望兄弟俩能一起进见。”
梁阑玉正好也有些乏了,两人一起见还能节省时间。于是她同意了:“那就让他们都进来吧。”
不多时,两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