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李黛,她是李黛。”陆姩把李黛抱在怀里,喃喃念着。这是她在东五山最亲近的人,一个怯生生的善良小姑娘,曾经红红的脸蛋,现在像是涂了一层白泥。
张均能蹲下来,镇定地说:“日军随时会来,我们要赶紧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陆姩的脸贴住了李黛的脸,蹭到上边的血迹,她哭着说:“是我害了她,是我送她上车的。”
“这不是你的错。”张均能忍不住扶了扶陆姩的肩,“这是战争。”
什么安慰,陆姩都听不进去:“她是我唯一的姐妹……”
“我知道,她一定是个好姑娘,所以我们要给她一个平静的安息之地。”张均能柔声劝慰。
她没有动静。
他按住了她的肩:“陆小姐,外面在打仗。坐以待毙,我们都将是亡国奴。”
她终于回了神,抬起头。
“我们走。”张均能她眼角仍有泪水,他用袖子替她擦了擦,拉起她。
陆姩仿佛回到男朋友死亡的时候,心灰意冷。那时她只有一个人。现在,她恍然发现,原来张巡捕已经把事情办好了。
张均能将李黛抬到后备箱:“陆小姐想让你的姐妹葬在哪里?”
陆姩浑身像是被泄了力气:“北坳山。”
“晚上不方便,明天我陪你去。”他坐进来,又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过了半晌,陆姩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我无亲无故,早没了归处。”
张均能想问去不去彭安那里,但她不说,张均能不清楚她和彭安现在的关系。
“住旅馆?”张均能想了想,“对了,我家有一个小阁楼,租客刚刚搬走,正要招租。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暂住一段日子。”
陆姩抹了抹脸,很久很久没有哭过,都忘了泪水干涸时能扯着眼皮疼:“谢谢你,张巡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