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诸伏高明的手放下的同时,打开了通道的灯。恢复视线的诸伏玲奈,正对着通往一楼的楼梯口。她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身后的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将她外套的拉链拉上,然后开口,“你和优树不在家的这几天,我请人将一楼重新翻新了一下。”
“翻新?”
诸伏高明点头,“既然我们决定再生一个孩子了,就该为下一个孩子做准备。等孩子出生,单单一楼的空间不够用。两个孩子慢慢长大,还是有自己的dú • lì房间比较好。”
诸伏高明牵着她的手,踏上上楼的台阶。“装修后多少会有有害物质残留,所以趁着你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装修,最好。”一楼只有两个房间,他们夫妻俩住一间,另一间现在优树住着。等另一个孩子出生,到了一定年龄也要开始单独睡。到时候再将一楼翻出来会很麻烦。而且新整理出来的房间,没有一段时间的透风,他们是不敢给年幼的孩子住的。诸伏高明比较喜欢将准备坐在事情发生前,所以有了这个想法后,他刚回到长野,就马上请了人来翻新一楼。
诸伏玲奈拉住他的衣角,停住了上楼的脚步。“可是我还没怀孕…”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诸伏玲奈突然感觉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诸伏高明已经再为那个还没有影的孩子做准备。作为孩子的母亲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也不一定就会怀上啊。孩子是讲缘分的,有想法但不一定会结果。
诸伏高明抚摸着她的脑袋,“不必想太多,即使不再生一个,一楼也是要翻新的。现在优树睡的房间,面积不大。等他上学了,特别是国中之后,需要的空间会多起来,不可能再让他缩在小房间里。”优树一定是要搬到一楼的。诸伏高明也是从优树那个年纪成长起来的,十几岁的男生都不太乐意和父母亲靠在一起。诸伏高明当时比较喜欢有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空间,将心比心,优树未来也会进入这个年龄段,说不定他也会有相同的感觉。就当是早做准备吧!
一楼重新划分了一下区域,有两个大房间,还有一个大概一坪的卫生间。楼下的浴室已经足够宽敞了,所以诸伏高明并没有在一楼再安排洗浴间。安排卫生间也是考虑到孩子住在一楼,晚上起夜的时候方便一些。
两人走上一楼,诸伏高明打开了房间里的灯,除了家具外,其他的东西都已经修善好。“两间房间,优树先出生,选房间的优先权给他。剩下一间有弟弟妹妹的话,给孩子。如果没有,我们就空着,家里来客人了,也可以住。”诸伏高明带着她在里面转了一圈,“家具的话,玲奈,我是准备等你回来了,再一起挑选。”既然是给孩子准备的房间,诸伏高明相信,诸伏玲奈肯定不想错过它们的布置。
“我…”被诸伏高明牵着双手的诸伏玲奈有些呆,“高明,你能掐一下我的脸吗?”
“嗯?”诸伏高明轻轻地用食指抚过。
“我突然感觉有点不真实…”
啪嗒啪嗒…诸伏高明的手背上接住了几滴眼泪,低着头的诸伏玲奈在哭。
“别哭。”
“我是高兴的,但是眼泪它有点止不住…”诸伏玲奈抬起头,脸颊上贴着泪痕,她没想哭的,但是眼泪就是不断涌出来。被诸伏高明抱住的时候,她的眼泪全部被吸入他棉质的睡衣里。“高明,我真的很开心…”
“我知道,玲奈,我知道的。”诸伏高明紧紧抱住泪流不止的诸伏玲奈,手掌盖在她的脑后。手下是因为哭泣,微微颤抖的身体。在这一刻,诸伏高明突然感觉到,自己在过去的几年里,对诸伏玲奈的伤害到底有多严重。严重到,他只是做了一个父亲和丈夫应该考虑到的事情,诸伏玲奈就喜极而涕。
诸伏高明微微红了眼眶,是对自己的自责,也是对诸伏玲奈愿意再回到他身边的高兴。“玲奈,别哭了,晚上哭的话,明天眼睛会肿。”诸伏高明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然后说起出去玩的事情,希望可以适当地转移诸伏玲奈的注意力,“周六,我们用完早餐就出门。这两天我还需要去上班,露营的东西,玲奈,你不用管,我会准备好。其他食物还有衣服,就都托给你了。”
“嗯…”诸伏玲奈还带着一点点鼻音,退出诸伏高明的怀抱,她的眼睛红红的,只要一说话,眼泪就忍不住在往下掉。
“别哭。”诸伏高明的手指擦着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玲奈,以后多对我笑笑吧。”同样,自己会好好守护住她的笑容。
“那我哭,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没有料到诸伏玲奈会丢给他一个反问句,诸伏高明擦眼泪的手指稍稍顿了一下,“不会。”他爱的是诸伏玲奈,笑容是她的增添物,却不是她的全部。“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玲奈。”
原本止住的眼泪,突然间涌出来。诸伏玲奈吸了吸鼻子,“高明,你知道吗?你和我说过两次爱我,一次是我第一次来长野的路上,在新干线上,我缠着你说话,可你不想说话。我就说啊,你对我说一句:我爱你。我就不打扰你了,然后你就说了。还有一次…是现在…”双手捂住嘴巴的诸伏玲奈,咬住因为哭泣忍不住颤抖的嘴唇。
你可不可以多喜欢我一点…
可不可以多喜欢我一点…
她想了好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诸伏高明再次抱住她,那天晚上她也是哭的这么厉害。最后她拿着毛巾给她擦脸的时候,她的口中呢喃着“可不可以多喜欢我一点…”诸伏高明一开始没太明白,他知道自己对诸伏玲奈的喜爱程度,已经超过了对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可是他忽略了,他爱她,但是他没说过,诸伏玲奈不知道…
诸伏高明牵着她的手下楼,坐在客厅沙发上,还是那块毛巾,但现在两人的心境都不同了。“玲奈。”诸伏高明放下毛巾,“我不会随随便便交付自己的婚姻,和你结婚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原因,是我想要得到你。”
“我以为…”她以为是什么…诸伏玲奈沉默了。她第一次见到诸伏高明,是在他的辩论赛上。第一次,才是他们真正的互相认识。因为诸伏高明的缘故,即使她大学的专业是翻译,她还是申请加入了辩论社团。虽然她的辩论能力真的不太行,在社团里也很难获得参加正规赛的资格,但她很喜欢这项活动,一有空就会去观赛。
第一次见面,是在她成为替补队员站上台的比赛之后。那场比赛很遗憾,她所在的队伍输了。失落中走出会场,她看到了诸伏高明。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上前和人攀谈。
借着辩论赛的缘由,她成功拿到了他的电话号码。通过电话号码,她把诸伏高明所有的可以找到的通讯方式都加了一遍。但是当知道诸伏高明跟她差了五岁的时候,她彻底懵了,同龄人她或许还可以试试。但是差了五岁,早就大学毕业的诸伏高明,说不定人家不仅结婚了而且孩子都有了。那一瞬间,诸伏玲奈有些小崩溃,她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却要因为年龄和现实差距,原地停止。
“我当时都慌死了,整整想了两天,你会不会已经有女朋友了?会不会已经结婚了?”诸伏玲奈叹出一口气,突然将以前的事情拿出来说说,比起埋在心里偷偷回忆,两个人一起感怀更有感觉。
“我同样没有想到,刚认识了几天的女孩子,直接发我短信,问我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女朋友。”如果说发出短信的诸伏玲奈是懵的,那收到短信的诸伏高明更加懵。
“我也是怕万一你有家室的话,我再来打扰,很不好。”诸伏玲奈接过诸伏高明递来的水杯。抱着腿蜷缩在沙发上的她,盖着诸伏高明拿来的毯子,将水杯放在膝盖上,稍稍抿了一口。刚刚哭过,现在身体真是缺水的时候。
知道诸伏高明单身一个人的时候,诸伏玲奈开心地从床上蹦了起来。她还特地点了香,和在天国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说了这件事,她当时说啊,一定要想办法把对方拿下呢!一十三岁的她,还斗志昂扬,不过后来对方确实是被她拿下了。
“我以为你是看到我父母双亡,家里没有亲人后,才同意和我结婚的。”那段时间,虽然诸伏高明松口,答应做她的男朋友,但是两人的关系好像没有其他情侣那样,整天腻腻歪歪的。他们两人的日常聊天总有种公事公办的样子。每天从早安开始,到晚安结束。觉得不该这样的诸伏玲奈,和诸伏高明说了结婚的事情。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诸伏高明,即使对方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把她放在心上,但没关系,她相信啊,只要他们两可以结婚。天天呆在一起,她总能让诸伏高明眼睛里全是她。
诸伏高明看到诸伏玲奈发来的结婚消息后,并没有回复。而是在第一天下午从长野到东京,站在诸伏玲奈工作的地方等她下班。
也是在那天诸伏高明告诉她,两人的现实情况。诸伏玲奈觉得没关系,她可以离开东京,她可以辞掉工作,跟他一起去长野。对诸伏玲奈来说,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没有家人的房子只是一处收容孤独的住所。
诸伏高明得到她的回答,在她以为他要说结婚的事情时,对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提出了希望可以去见一下她的父母亲。在这之前,诸伏玲奈从来没有和诸伏高明交代过,她家里人全部逝世的事情。
祭拜完父母还有爷爷,刚刚走出墓园的诸伏高明突然对她开口,他说:玲奈,我们结婚吧。
“我当时只是想,在祭拜完你的父母亲后,再和你提结婚的事情。”结婚是大事,那天,诸伏高明在去东京之前,上午去祭拜过自己的父母,告诉他们自己可能快要结婚的消息。
下午到达东京后,他憋着结婚这件事情,在祭拜诸伏玲奈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时,以即将成为他们女婿和孙女婿的身份,和他们先交代了一遍自己的情况,还有许下承诺。
即使双方父母已经不在世上了,但该走的仪式,诸伏高明认为都不能少。他不希望因为双方父母已经离世,而在这些礼节上亏待了诸伏玲奈。“在和你确定关系前,我已经知道了你家人都已经去世的消息。”
“你知道!”诸伏玲奈微微一惊。
“知道。”诸伏高明在她面前坐下,“玲奈,这世界上父母双亡,家人离世的人有很多,我不可能随便拿自己的婚姻去可怜一个人。”
“你不一样,在你提结婚前,我就有和你结婚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提,我们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我当时并不知道你会愿意为了我,放下在东京的一切。”因为不知道,也不敢去打破这层还不错的情侣关系,再加上家里的一些原因,所以诸伏高明压住了结婚的想法。但是当诸伏玲奈跟他提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了。收到诸伏玲奈消息的那晚,他紧张地准备了一晚上,第一天在诸伏玲奈父母墓碑前要说的话。
还好,他们在一大堆没有讲清楚的事情中,兜兜转转还是彼此。
“玲奈。”诸伏高明将诸伏玲奈手中的水杯放在茶几上,“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也看到你了。”他向来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辩论台上的诸伏高明,不可能忽视掉台下全程盯着他的视线。即使当大家的注意力放到正在讲话的对方辩手身上时,那道盯着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啊?”诸伏玲奈再次惊住了,“怎么会…”
“我只是知道有人再看我,但根本记不得那个人的模样,你刚刚说过之后,我大体能将当时的情况对上。”诸伏高明将她留在脸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
“小光和你同龄,当时他也在读东大。我有时候会去东京看看他。”三川光学的是工科和诸伏玲奈不在一个院区,但诸伏高明也会去听听离开了好几年的辩论赛。“有个女生,每次都上不了场,但她每次都在旁边认真记笔记。”
上不了场,只能记笔记的诸伏玲奈!
“我!”诸伏玲奈瞪大眼睛,两只手抓住了诸伏高明的手臂。“你…”
“所以,当那个女生,以辩论赛为借口,找我要电话号码的时候,我给她了。”诸伏高明将手掌放在诸伏玲奈的脑袋上,“那个女生现在成了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