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想,怎么会有人那样可笑。
是啊,她也觉得自己可笑。
岑烟几乎站不稳身,她只要稍微代入晏然川的视角,就会发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所以晏然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看她的笑话吗?
对啊,看她的笑话,试探出她原来喜欢他。
那样故作骄傲的岑烟,原来内心深处是因为喜欢他才总是表现出一副不在意、幼稚到跟他作对的样子。
那样不可一世的岑烟,原来内心深处唯一的自卑叫晏然川,所以才不敢面对他。
岑烟扯起唇角笑了一声,她终于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喜欢他,也深刻地意识到原来这些年她在晏然川心里,亦或是在自己心里,其实一直都没有变。
她仍旧是个笑话。
晏然川,你赢了。岑烟捂着胸口想,不管是和晏寒朝的博弈还是和她的,他都赢了。
天阴了一些,顾南岐过来的时候岑烟已经没了心情,他有些好奇地追问,岑烟只说自己想休息一会儿。
时间差不多时,顾南岐体贴地把她送回家,“阿烟,你是不是很累,看你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她闭着眼睛,没搭话。
顾南岐只能尴尬地说,“没关系,你等会儿回家就会开心的,改天让晏然川请我吃饭。”
岑烟下车后在房间门口等了好一会儿。
房间是一片温暖,晚餐已经布置好,柔和的烛光摇曳着,在花束上留下光影。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美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兴许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一对令人艳羡的恋人。
晏然川组织着措辞,向来站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的人,现在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垂着眸子,门从外面打开。
晏然川那双染着春意的眸子看了她一会儿,“有没有吃饭?”
岑烟抬眼看他,表情显得很陌生。和设想中的场景不一样,岑烟没有笑着回来,没有对面前的一切表现出惊喜的神情,甚至看他的模样像是个仇人。
“怎么了?”他问。
岑烟难以再忍受这场戏再继续演下去了,谁说她才是演员,像晏然川这样的人才应该拿奥斯卡影帝。她深吸了一口气,愤怒和难过一下子完完全全地侵蚀了她的理智。
岑烟走过来,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她指着他,“出去。”
见晏然川不动,她走过来拽他,“从现在起,你从我们家离开,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外面刮起了大风,一场大雨噼里啪啦地砸着窗户。有时候天气就是这样,即便是个晴天,也有可能突然下起暴风雨。
晏然川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想从岑烟眼里找寻出一些玩笑的痕迹,但没有。
她是在认真地赶他走。
他只知道,那近在迟尺、觊觎多年的月亮,终于还是沉到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