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后悔了。
他童年时在阴冷的祠前独自过夜,跪到膝盖青肿,被许明川当成讨好前妻的工具,吹毛求疵责叱虐待时,他内心没有半分触动。
可是,当他连夜回到栎城,见到已经不认识他的言月,听言高咏说,她很怕你离开,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一直闹着要找你。
他内心第一次,有生以来,涌起一种强烈的痛苦,那样的浓烈,沉到那时的他压根无法承受。
小孩子在还懵懂的时候,便已经弄丢了自己拥有的唯一一颗、最宝贵的糖。
后来,他紧抿着唇,对言月重新自我介绍,“我叫许映白。”
言月神情茫然无措,小声说了句,“你好。”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并且选择了远离他。
之后,他从男孩长成少年,再到男人。
也见她从女孩长成少女,情窦初开,然后自然而然,作为一个女人爱上了其他男人。
意识到他爱言月时,他想,那或许是他迟来的报应。
许映白这辈子第一次爱上一个人,随之而来的不是少年情窦初开的悸动和甜蜜,而是无边的痛苦和煎熬。
他安静旁观着,旁观着言月和秦闻渡朝夕相处,旁观着她和他表白,旁观着他们交往,内心如一潭死水。
他一直活在痛苦里,再多一点也无妨。
直到她真的要嫁人了。
听到言月订婚的消息时,他一宿没睡。
第二天清晨,他按灭了烟,平静给国内打了一个电话。
言月不知道,当年许映白离开,还有这样的内情。
她抹了一把眼泪,对他努力地笑,“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
“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过。”
“你对我一直……很好,很好。”她言语匮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对她的好。无论是小时候作为她竹马哥哥的许映白,还是如今作为她丈夫的许映白。
有些人,或许不擅表达,可是爱意却蕴含在了一举一动中。
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她随口说出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去认真办到,会用各种身份背地里支持她的梦想,而且,即使是最愤怒时,他也舍不得伤害她,甚至会毫不犹豫用自己身体给她挡刀。
比起将爱她挂在嘴边,每天随口批发各种廉价情话的秦闻渡。
他的爱沉默却浩瀚,无垠且绵长,将她浓浓的包裹其间,待她体味到时,方才察觉,她已经被他那样深沉的爱着了。
她不知道,原来,许映白一直耿耿于怀的,竟然是这样一件微小的事情。
自始至终,他们都互相误解了对方。
“以后我们好好的。”她声音又软又哑,把自己手放在他大手之中。
过去的事情,她不愿意再看,只看到未来就好。
“哥哥,你好好养身体。”她朝他努力弯唇笑,“很快就到我们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