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衣摆,露出腰间一片红彤彤的皮肤,原本的奴印已经完全被“皇”字标记所取代。
他再也不用拿腰带围上好几圈,生怕被人看见奴印,连洗澡都不敢全脱光。
再也不用忍受他人歧视的眼神,因为大家身上都有一样的记号,是平等的“人”了。
凌涛翻了个白眼:“你可别炫耀了,老子马上也去纹一个。”
相对于武人的狂欢,另一侧坐着文官们气氛十分凝重,他们彼此摇着头,不断地交换着眼神,面上神情是显而易见的不满和反对。
兵部尚书关冰皱着眉头:“眼下非常之时,陛xia • ti恤武人之心虽无可厚非,但陛下如此当众夸下海口,还是太过了。”
“说是田契三年内兑现,万一三年后,依然无法实现今日承诺,对陛下的威望恐怕是难以想象的打击。”
吏部尚书厉秋雨本也想点头赞同,但转念想起喻摄政在城头上曾与他说的话,又谨慎地道:“当日燕然大军围城时,陛下也曾为鼓舞士气,对守城的将士们夸口,说七日之内必将退敌。”
“当时大家也都不相信,觉得陛下只是安定军心胡口乱邹的,可后来的结果,你们也看见了……会不会,陛下心里已经有别的打算了?”
户部尚书钱云生圆圆的脑袋摇头晃脑:“战争之事是很有很大运气成分的,赐田这件事可非同小可。”
“虽说对一个军士,算上妻儿老小,平均一家四口人而言,二十亩地虽不多,但大部分已开垦的良田都是有主的,陛下纵使是一国之君,也不可能跟百姓争地啊。”
“难道陛下打算让自己的禁卫军去开荒军屯?”
礼部尚书崔礼眯了眯眼:“西北的雍州地广人稀,主事的黎昌又是陛下亲舅舅,说不定陛下打的那里的主意。”
“不可能。”钱云生断然摇头,“且不说那远离京州,世人安土重迁未必愿意迁过去,就算迁过去,雍州的土地贫地多良田少,一亩所得只有南方良田的六七成。”
“别说区区二十亩田,就算四十亩,养得活一家人都难。”
崔礼神色凝肃:“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在意让武人读书习字,此事万万不妥!”
“这些武夫仗着陛下的恩宠和聚众而起的力量,已经够蛮横跋扈的了,若是叫他们习了文字,那还了得?就算眼下陛下能镇得住这些人,将来呢?一旦起了不臣之心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以后朝堂之上,还有我们这些文臣站的地儿吗?”
一众文臣都是心有戚戚地点头:“寒窗苦读二十载,若是凭借区区武力和陛下偏心就能登堂入室,岂不是寒了天下读书人之心?以后谁还苦读?”
“而且加入皇家禁卫军就能分得田地,这岂不是在鼓励年轻人走这条捷径吗?人人都去做武夫,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不如劝劝陛下,不要太离经叛道的好。”
厉秋雨皱了皱眉,陛下自逼宫那日性情大变开始,至今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已经见识到太多出乎意料的情况。
仿佛这位年轻的皇帝,无论遇到何种阻碍,总能把局面往他想要的方向带。
他犹豫一下,道:“陛下如今固执得很,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只怕是劝不动的。”
崔礼阴测测地干笑几声:“即便是君王,也不是任何事都可以任性胡作非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