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返懵了,愣了愣转头看向二哥。
陆知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对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快点谢恩!”
陆返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谢恩,跟着兄长告退。
待陆家兄弟离开,帐中只剩萧青冥和喻行舟两人。
喻行舟手里剥了一颗硕大的紫葡萄,晶莹的果肉送到对方嘴边,被萧青冥张嘴吃掉。
“陛下既然并不断算治那陆返的罪,为何还如此吓唬他?”
萧青冥拉着他的手腕,伸出舌尖卷走对方手指沾染的一点酸甜汁液,挑起眼尾,哼哼道:“谁让他哥对朕不敬,他也对朕不敬,朕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最好吓死他哥俩,让他们骂朕!”
喻行舟强忍着笑意,啼笑皆非地望着他:“陛下如此小心眼,将来做个明君?”
萧青冥一本正经道:“老师休要胡说,若非朕宽宏大量,早把他丢进河里喂王八了。”
他顿了顿,又扣着字眼强调道:“什么将来?朕明明现在就是明君!”
喻行舟顺从地点点头:“陛下说的是,是臣失言了。所以,还要吃吗?”
萧青冥瞥他一眼,依然把玩着对方的手指,矜持地点点下巴:“老师盛情,朕怎好拒绝?”
喻行舟低低一笑,衔了一颗葡萄在嘴里,喂了过去。
萧青冥刚囫囵咽下果肉,喻行舟一双柔润的唇便追着贴上来。
他捧着萧青冥英俊的脸,在眉心印下一吻,又衔住对方下唇轻轻摩挲,嗓音低沉含笑:“陛下就算小心眼,臣也喜欢。”
萧青冥揽着他腻腻地亲吻一会,突然醒悟:“你是不是在变着法偷偷贬损朕呢?”
喻行舟轻笑:“臣哪里敢……”
片刻,帐中便隐约响起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
翌日清晨。晴空朗朗。
自从拦河改道成功以后,荆庭城南岸旧河道的水位就略略下降了些许,连带影响了荆湖的水位也略有降低。
水路出入口被堵,荆湖水寨寨众彻底成了瓮中之鳖,只能龟缩在湖中各个湖岛里,跟官兵们玩捉迷藏。
陆返在萧青冥帐中立下军令状后,马不停蹄寻到了关押在牢里的梁家寨寨众。
虽然梁渠被当众行刑,但一帮子手下并没有马上问斩,其中也有不少像陆返这样,只想过安稳日子被迫成了水匪的普通渔民。
陆返点了几个最得力的手下:“听着,现在摆在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活路,另一条是死路,想活,就跟着我去招降其他水寨的人,想死,就继续在牢里呆着。”
哪儿有人想死呢?这些寨众二话不说,立刻表示愿意跟他一起去。
“二当家,你说咋办就咋办,现在河也拦了,没必要继续躲在荆湖,弟兄们只有跟着官府才能活命,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很好!”
陆返在自家兄长面前憨傻,但面对梁家寨寨众时,却颇有威信。他领着众人回到梁家寨,寻了剩下的船只,二话不说就直奔最近的一处水寨而去。
陆知带领着水师船队只远远跟在后面,完全由陆返打头阵。
陆知已经令船队上下水师官兵做好迎击准备,谁知,不到半个时辰,陆返就领着众人从水寨里出来,身上毫发未损,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在他身后,跟着上百名水寨寨众,还有一个满脸胡子的寨主。
陆知大为惊讶,却见那些寨众在头领的带领下,飞快乘上渔船,加入了陆返的船队,一起又朝着第二个水寨扑去。
紧跟着,第二个、第三个……日头刚刚偏西,陆返最初的十来艘渔船,竟然已经扩展到了上百条,或收服,或火并打败的水寨已经接近七八个。
他麾下的寨众越打越多,而敢于反抗的水寨则越来越少,到了最后,荆湖里剩下的水寨一个个都望风而降,甚至用不着陆返亲自去劝降,就自己跑出来投降了。
陆返清点着人数,他率领的渔船已经达到两百来艘,便直接下令道:“最后还剩三个大寨子,这三个寨子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亡命徒,咱们不要留手,直接杀进去!”
“要么投降,要么死!”
陆返一声令下,领着两百余艘船队,和陆知的好几艘官船官兵,浩浩荡荡几千人,一同杀入荆湖最后几个大寨。
最后三个水寨猝不及防,以绝对的人数劣势被杀得七零八落,最后陆返提着寨主的脑袋挂到寨门的旗杆上,负隅顽抗的水匪终于彻底失去战意,不是被俘就是被杀,要么投降。
直到他累得气喘吁吁爬上陆知的官船,汇报一整日的战果时,陆知大感好奇地问:“你究竟怎么办到的?为什么你这么轻易就能劝降那么多水贼?”
“嘿嘿。”陆返贼兮兮地笑了几声,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二哥,荆湖水寨的事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官兵觉得水寨棘手,一来是因为荆湖太大,湖岛众多,不知道那些水寨的大本营在哪里,一旦水匪跟官兵玩起躲迷藏,就很难全数抓捕。”
“二来是因为大部分水匪天然排斥官兵,不信任你们,自然不愿意跟你们谈。”
陆返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可我就不一样了,大家都在荆湖讨生活,谁不知道谁?”
“我就去告诉他们,若是他们肯立下军令状,一日之内攻下别的水寨,我则向他们保证,官府不会拿他们问罪。”
“反过来,他们要是不投降,我就领着官兵把他们的湖岛全轰平,让他们躲都没处躲。”
陆知瞪大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凭什么代表官兵给他们保证?”
他眉毛拧成一团:“你这家伙不就是把陛下对你说的话,拿去对他们说了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