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确确实实是出于关心湛兮的。京城的整体格局星罗棋布,规划得极为整齐,一百零八个坊,除了分布在紫微城以东的门阀士族、gāo • guān贵胄所在的坊,其他地方在田姑姑看来都有一些网罗了三教九流的意思。
对于湛兮这种千金之子而言,这些个地方,着实是不太安全。哪怕湛兮到的是紫微城以西,天下商贾云集之地,根本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够靠近的地方,与城东号称是“东贵西富”的城西,她也依然觉得这不该是小国舅的久待之地,但凡有个万一呢?
虽说湛兮很乐意接受她的好意,不过实话实说,田姑姑有些多虑了。小国舅出门时,身边跟着的,可不止是这些个丫鬟小厮啊……否则宫里头那两位,怎么能放心让他离开皇宫,年纪小小地就回将军府住?否则原剧情里小国舅有事没事这儿玩那儿闹,怎么会没出一点事?
这可绝不是那一大群敌人突然讲究起“君子之道”,没打算心狠手辣地搞一个刺杀好叫曹贵妃痛断肝肠,这完全是因为小国舅他身披不自知的金钟罩和铁布衫啊。
不过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平日里并不显露身形,湛兮历事深、眼睛尖,倒是总能在自己的周遭精准锁定那么一两个身形气场姿势都格外突出的存在,但是吧……他们不听他的呀!他们都听永明帝的。
湛兮不回答,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肉眼可见这肢体语言是拒绝。田姑姑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心中叹气,默默地提高警惕,努力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没一会儿,小厮就带着方才那人回来了。
那人甫一进门,倒头就拜:“小人谭勇,拜见国舅大人。”
此话一出,吓煞田姑姑等人了,他们可没有告诉此人,湛兮的身份。只一瞬,田姑姑已经心生杀意,怀疑此人来者不善。
倒是湛兮,自顾自地晃了晃杯中茶盏,笑道:“你倒是确实挺“勇”的,说说看吧,你想要什么?”
不错,湛兮早就发现这人是冲着他来的,不过问题不大,他刚好也有点儿缺人手。
宫里头那两位手里头能人铁定不少,但这些个人吧,哪怕送到湛兮手里头了,湛兮如今年纪尚小呢,他们到底心是更偏向旧主的,日常用一用倒也无妨,但是谁叫湛兮不是个真正的十二岁的小少年呢,他多的是事情需要底下的人去执行。
正因为他缺点人手,这位“聪明人”又主动送上了门,有种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的微妙感,湛兮便打算看看这人趁手不趁手。
“国舅爷折煞小人了,小人卑贱如草,哪敢向您要什么?只是小人自诩脑子还算是灵光,倘若不替贵人跑跑腿,实在是浪费了这好脑子,这才厚颜无耻,到国舅爷您跟前来毛遂自荐来了……”
湛兮但笑不语,听着他扯犊子。
谭勇终于说到了点子上:“说来也是机缘,小人认得您的马车,通善坊的崔恪是小人的兄弟,他的老母彭氏,当年给了小人一口饭吃,贱命得以苟活,小人无父无母,彭氏心慈,收留了小人,她是小人的干娘。”
原来如此,那日湛兮让人送崔恪出宫,田姑姑还给安排了将军府的马车将他送回家里头去,一日就赚了那么一大笔银子,崔恪肯定需要向家人解释一番。谭勇便留意了这一茬,记住了那辆马车的特征。
今儿个湛兮出门,打算来城西,便没有坐日常用的那辆宝马香车,坐的恰好是那日送过崔恪的马车,说来也确实是巧合,谭勇出门便看见了这辆马车,他悄悄跟了一路,最后看到一个金尊玉贵的少年郎从马车上下来……他断定那就是传闻中的曹小国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