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狮醒忽然想起,在她记忆中,“鲜衣”常常与“怒马”在一块儿,组成“鲜衣怒马”一词,常用来形容那些如火一般烈焰生辉的少年郎。
而曹大将军率兵归来,必然是骑马的。
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希望,闻狮醒也不会放过的……不错,她正是出于能够脱离苦海的希冀,才强忍着恶心,与那大少爷做戏,只盼能出来这一趟。
闻狮醒看到,大军往这边来了,为首的男人金戈铁马、其气势如山岳一般浩瀚,所有人都在欢呼,不断地喊着他“大将军”“大将军”……
可是闻狮醒的眼神,却全然被这位高大威猛的大将军身侧的,骑着小马驹的绯衣少年所吸引住了。
就好似在梦中那般,所有人都成为了虚无的、空白的背景,唯有那个绯衣少年才具有鲜活的、夺目的颜色。
“你见到他,就会知道是他。”梦中的老人如是说。
闻狮醒明白了,老人没有骗她,她确实是见到了,就知道是他!
湛兮察觉到有一道格外不同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他挑眉往上看,与一个面容惨白、下巴尖尖的女子四目相对。
湛兮惊觉这姑娘的形销骨立,与那双爆发出极大光芒的眼睛的格外不同。
而闻狮醒却因为湛兮那双清亮、温和的眼睛,恍若撞进了二月春风中。
那群丫鬟还在说什么,什么“大少爷跟在家主后边去迎接大将军了”,什么“某某家的少爷也在”,什么“军师身体好像还没好全”,什么“军师身边那两个姿容卓绝的男子是谁”……
闻狮醒通通都听不到了,所有嘈杂的、无关紧要的声音,都远离了她。
此时此刻,她的全世界,就只剩下她的目标人物。
闻狮醒回头,空茫的眼睛终于定焦,她看着那群丫鬟,终于给了她们一个笑容。
“对不起了,”闻狮醒说,“我得先拯救自己,我要自己爬出这个斗兽场了……”
她喃喃着:“对不起啊,我拉不了你们,真的对不起了,我实在无能为力,我要抛弃你们了……”
这群丫鬟还没反应过来闻狮醒说了一段什么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话,却见闻狮醒忽然点燃了自己所有的爆发力,脚瞪木凳,眨眼就灵活地爬上了窗户。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地惊叫声中,闻狮醒提着衣摆,目标明确地冲着湛兮,一把跳了下去。
鲜衣少年,我来了!
“你要想办法跟他走。”自信能泄露天机的老人是这么说的。
我在想办法了,闻狮醒与湛兮那双惊讶的眼睛对视着,她跳得无比迅速、决绝、当机立断!
风打她耳畔过,撩起了温柔的碎发。
我想办法了!我立即就要跟他走……我要爬出这个该死的斗兽场!
现在!立刻!马上!闹——
哪怕摔个半身不遂!!!
“别伤人——她不是刺客!!!”下一刻,湛兮大声呵斥出声,遏止了无数已瞄准那姑娘周身必死之处的刀剑。
暗处的十八微微一愣,把匕首收了回去;蔡老板不满地“啧”了一声,似乎还低低骂了句“麻烦”;万子北皱了皱眉,在湛兮话音刚落后,就将出鞘半寸的刀推了回去。
这姑娘虽然说是瞄准了湛兮跳下来的,但是跳的时候太紧张了,没经验,被窗扉绊了一下脚。
所以,她是磕在了一楼顶部延伸出来屋檐边上,滚了下来,又砸到了楼下馄饨铺子支起来的帐篷上,哗啦啦地往下滚……
最后被站在马背上的湛兮拎住了。
真的是,狼狈、又搞笑。
跌跌撞撞、头昏脑涨的闻狮醒盯着湛兮的脸:“哎哟哎哟!我好痛!你要赔钱……哦不对,要负责!”
这浮夸的演技,把湛兮逗得当场哈哈大笑。
“还请、还请国舅爷放下我的人!”有人惊慌失措的出声。
湛兮挑了挑眉,把这姑娘放在了自己的小马驹背上,他双手抱臂,嚣张跋扈:“谁啊你?什么你的人,她脸上写你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