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驹不满地回头啃了一下湛兮的头发。
湛兮淡定抬手拍开了头上的马脸,他不慌不忙地将那白纸黑字的卖身契从头看到尾,然后问:“哦!这是闻大妞的卖身契对吧?”
“对!”花青钰下意识地回答。
湛兮扭头问闻狮醒:“你叫闻大妞?”
呆呆地看着他的闻狮醒立即回答:“不是,我叫闻狮醒。”
湛兮立刻发出一声不屑的哼笑,将那卖身契粗暴地揉作了一团,不顾花青钰难看的脸色,直接拽过了此人,然后将那一团卖身契粗鲁至极地塞回了花青钰的胸襟中。
“花家公子是什么意思啊!?”湛兮先发制人的怒吼,“怎么,随便写个名字的卖身契就拿来敷衍小爷?你侮辱谁呢!那我是不是搞一张卖身契,写上个‘花大傻’的名字,就能随便上街指认你花青钰是我家的小厮啊?”
湛兮真的将蛮横无理、胡搅蛮缠、嚣张跋扈演了个淋漓尽致。
折可克在一旁看得牙疼,忍不住问万子北:“小金童……以前都这样?”
一样牙疼的万子北,满脸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幻感:“以前是这样,后来不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了。”
折可克:“……”你他爹的在说什么东西?你自个儿听一听,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其实那次湛兮在街头直接用竹签就随意扎死一个黑熊一样壮的市井霸王的时候,万子北就知道湛兮并不像是他从前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脑嚣张。
后来湛兮似乎也懒得再演戏了,万子北甚至很少再听到坊间对湛兮的谣言。
万子北也想不透,为什么今日湛兮突然又捡起了自己从前的演技?是丢掉人设太久,忽然又有些怀念,想要捡起来了吗?
花青钰被气了个半死,忍着火气:“国舅爷此话好没道理,若按照您所说,难不成丫鬟小厮随口给自己改一个名字,那这官府的卖身契,都没了效力不成!?”
“哎呀,我随便说说的啦,你真的生气啦?”湛兮却立刻转换了态度,不与他硬刚,还友好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胸口,仿佛给他顺气一样。
花青钰:“……”气得胸口起伏弧度极大。
万子北已经没眼看地扭头了:“气死对方的话,要怎么处理呢?”
毕竟这也不是小国舅爷第一次气死人呢,万子北:(我已麻木)
折可克动了动下巴:“喏,看到那个笑得像狐狸的人没有,气死了就交给军师去埋啊!”
湛兮好似一点都没发觉自己的欠扁一样,胡搅蛮缠后,又笑嘻嘻地要与人讲道理:“虽说她疑似是你府中的丫鬟,可她如今确实是我的债主,喏,你自己听见了咯,她看我好看,不小心失足摔下来了,我可得对她负责。”
听到湛兮如此说,态度坚决,闻狮醒终于感觉那颗急促跳到她心口都在痛的心脏微微安分了一点点。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发现这匹小马驹那么稳,都是有个沉默的男人在拉着缰绳。
于是闻狮醒向他小声道谢:“谢谢你。”
高铁牛都没抬头看她一眼,沉默是金,将锯嘴葫芦拟人体表现得出神入化。
花青钰被湛兮那反复横跳,好话赖话都归他说了个算的态度给气得头痛欲裂,他从未遇见过如此恶心人的纨绔子弟,北庭都护府那些个不着调的,谁见了他不躲着走,可这是曹大将军的亲子……
他偷偷回头去看,发现曹子爽抱着手臂坐在高头大马上,垂眸看湛兮的眼神居然是一片赞赏?大有一种——“我儿嘴巴真能说,真棒!”的自豪感。
得了,一看曹大将军这表情,就不能指望他能站出来叫他儿子懂点事,而门阀士族那边……花青钰现在已经不敢回头去看了。
花青钰努力冷静了下来,对湛兮晓之以理:“国舅爷千金之躯,何必负责?若是太心善,便施舍几两银子,寥作赔偿便可。”
“那不行,”湛兮勾了勾唇,“我啊,得对她付一辈子的责,没错,我打算养她一辈子了,你割爱吧!”
“国舅爷!”花青钰气极了,刚准备怒斥,忽然头脑一清醒,不,不对,为什么大家都没说话。
花青钰的理智回笼了,一开始还是一个丫鬟归属的争端,如今周遭一片安静,竟已演变成了代表当地地方豪强的他,与代表天下皇权的曹国舅的争执。
想清楚后,花青钰额角已经开始冒汗了:“在下从未听过有如此‘负责’。”
湛兮嘲讽道:“你没听说能说明没有?你没听过就只能说明你头发长见识短啊……”
“金童子。”曹子爽忽然出声提醒。
“咳咳,”湛兮一秒收回自己恶劣的态度,如沐春风一般地说,“我是说,你可能是从未见过有如此负责之人吧?”
“没关系,那现在——你就见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