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发型里判断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夏油杰回过神,扯了扯嘴角:“理子,菜菜子,美美子,好久不见了。”
“夏油大人!”
“夏油大人!”
两姐妹眼前一亮,欢欢喜喜地跑了过去,夏油杰挨个摸摸她们的头,觉得几天不见,小孩子们似乎就大了一点。
这个年级的孩子......长得有这么快吗?
天内理子也走过来,啪地拍在他的背上,“干嘛啊你,几天不见就无精打采的。”
夏油杰苦笑:“有吗?”
“有,你现在都快把‘忧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哦。”
黑发少年叹气:“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什么事?”天内理子拍拍胸脯:“来,跟我说。”
夏油杰无奈道:“跟你?”
“干嘛?我不能倾听同龄人的烦恼吗?别看我这样,我国中的时候可是很受欢迎的,有很多同学都来找我倾诉心事呢。你不信吗?”
“不是不信,而是这种事情,没法跟你说......”
天内理子想了想:“我懂了,是恋爱方面的烦恼吗?”
“......差不多。”
菜菜子和美美子悄悄竖起了耳朵,天内理子注意到两个小朋友似乎燃起了八卦之火,连忙驱赶道:“去去去,小孩子不能听!游戏打输了就要替我种花的,快去快去!”
两个小姑娘这才嘻嘻哈哈地跑掉了。
等她们走了,天内理子用手肘戳戳夏油杰,“说嘛”
夏油杰无奈道:“你只是想听八卦而已吧?”
“哈哈哈,这是人类的本能啦!对了,五条呢,他怎么不在?”
“嗯......不知道。”
他一个人就下来了,本来是打算直接走掉的,但转念一想,他的宿舍已经烧没了,只能住五条悟的房间,回去了也很尴尬。
但如果执意住回自己的破寝室,或者到外面的宾馆住,又显得很矫情,下来后刚好看到天内理子的花园,就帮着种了两排,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
天内理子直觉地意识到这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她略略思考一会儿,随后大惊失色。
“什么?你跟五条悟爱上同一个女孩子了?!”
夏油杰:“......”
那倒没有。
而且以他们完全相反的性格,喜欢的女孩子也该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吧,会喜欢上同一个的概率很低。
他又叹了口气。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而且,也不仅仅是‘十年后的悟居然会跟我上床’这样的事情。
——不用想太多哦,杰君。我们之间的事情呢,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背信弃义的是我,无理取闹的也是我,悟生气也没有办法,反正我是不打算跟他和解的。
——哈哈,说到底,跟我这种家伙和解,于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油杰狠狠抓头。
不打算和解,但是可以上床吗???
怎么想都很诡异吧!可恶的大混蛋,难怪总觉得那两个人之间怪怪的,明明拒绝交流内心,却还能一起假装快乐地玩奇怪的角色扮演,又是玩偶人又是女仆装又是大金链子镭射吊带的,原来是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在!
在完全、拒绝、沟通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硬得起来的!
天内理子:“......”
天内理子默默后仰身体,用不明觉厉地目光看着抱头抓狂的夏油杰。
额,看起来问题真的很大啊。
她抬起头,刚好看到五条悟趴在某个窗户上,安静地望着夏油杰的背影,脸上淡淡的,什么表情也没有。
“......”
这个家伙,是在想什么呢?
五条悟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总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不好相处。
还是别打招呼了吧。
天内理子说:“既然这样,夏油,那你就帮我种花吧!”
她元气满满道:“红色精灵说了,这片花园能长出好多好多可爱的锦鲤,到时候请你吃啦!”
夏油杰:“......”
夏油杰从无尽的烦恼中暂时抽离,吐槽道:“你只是被他耍了而已吧。”
“才、没、有!”
她把夏油杰拖起来,重新投入了光荣的劳动当中。
五条悟支着下巴看他们种花,低声说:“杰心情激动的程度超过了我的想象。是无法接受这件事吗?”
高中生看起来有点困惑。
五条老师笑笑,接话道:“夏油杰这种生物,本来就很难懂的啦,就算是我,有时候也不能完全理解他们的脑回路哦。”
他靠着墙,双手交叠在脑后,姿态淡定道:“不过这样才有意思。跟这个家伙过日子呢,你永远都不会感到无聊,因为他是超擅长没事找事的类型。”
“你的尾巴呢?”
“不要了。”白发男人撇了撇嘴,“被小鬼吓萎了,暂时硬不起来,所以美人鱼play到此为止。”
“哼,活该。”
五条老师翻白眼:“谁知道你们会突然回来?”
五条悟也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们竟然还在做?”
于是成年人得意洋洋地撩起自己的衣摆,给五条悟看腰腹上歪歪扭扭写了一半的“龍”字。
“看,做一次就画一笔的‘龍’哦,只画了一半你们就闯进来了,剩下的一半我还欠着他呢。”
五条悟:“......”
玩的可真花啊,人渣们。
少年很惆怅地望着外面,似乎是在盯着夏油杰,又似乎只是在发呆,过了一会儿,五条悟问:“你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嗯?”五条老师想了想,“很自然地就变成这样了,第一次的话,其实是意外吧,很冲动的就做了,没有任何准备,所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觉得对方技术稀烂。”
他调侃道:“怎么,你也觉得跟好朋友上床很奇怪吗?”
白发少年沉默一会儿,坦诚道:“对象是杰的话,我不觉得奇怪。”
于是五条老师问:“你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爱情吗?”
五条悟笑了,“这个说法好恶心哦,可以别这么矫情吗,这位老师。”
成年人哈哈大笑。
“杰呢,是我唯一的挚友、唯一的家人、唯一的爱人,当然,他也可以是我唯一的对手——我不允许杰以外的其他强者跟我平起平坐哦。”
这是他跟真正的“五条老师”最大的区别之一,“五条老师”希望更多的晚辈追上自己的脚步,从自己手中分担世界,但他不一样。
他是暴君,曾以压倒性的强大力量统治自己的世界,他深深沉迷于这份能把所有人甩在身后的实力,不久的将来,他还会以这份绝对的力量成神,宇宙之内,他就是“最强”。
因为拥有绝对的力量后,很多事情都会变成简单模式,原著五条悟救不了夏油杰,在他看来还是实力不够的原因。
啊,扯远了。
五条老师摇了摇手指:
“也就是说,只有杰才可以在我这里贴上‘唯一’的标签,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啦。我觉得呢,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复杂,友情、亲情、爱情,这些感情全部都有,但这份感情也很纯粹,只是简单的‘我超在乎他’而已,现在呢,我把这种感情定义为soulmate”
他点点自己的额头。
“杰很笨啦,而且总是习惯性地以世俗的思维考虑很多事情,比如纠结‘我跟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这样完、全、不、重、要的问题,并给自己增添莫名其妙地负罪感。你跟他说前面的那些话,他不一定能理解你,但你说soulmate他就可以接受了。”
五条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就愉快地笑了出来。
“哦,老子也很中意这个说法。”
他抬起手,默契地跟五条老师击了一掌。
同为五条悟,他很轻易就能理解五条老师想要表达的意思。
说到底,他其实也没有纠结过“我跟杰到底是什么感情”这种问题,他只关心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才导致了相处模式的巨大变化。
前者不重要,但后者很重要。
他问:“过了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吧。”
五条悟问他:“你不帮理子种花吗?你反复鸽了她很久吧?喂,要当神的家伙可别太不讲信用了。”
“哈,干嘛,你也要对我来一套‘正论’吗?”
“才懒得理你,但我现在要带杰走。”
夏油杰埋头种着花,敏锐地听见两个熟悉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走向了他。
他抬头一看,居然是五条老师和五条悟。
“......”
黑发少年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随后问道:“怎么,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淡定道:“快点回去啦,难道你还打算留在这儿吃晚饭吗?”
白发少年的态度太过平常,夏油杰闻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他也努力用平常的态度回答道:“等等,种子马上就要弄完了。”
“剩下的我来弄啦。”五条老师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我答应了理子要跟她一起种花的,你们可以下班咯。”
天内理子在远处张牙舞爪地骂他:“你居然还记得跟我的约定!”
五条老师并不怎么诚恳道:“抱歉啦,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充满了突发状况,14岁的小丫头片子是不会懂的。”
“这全都是借口!”
“那今晚做好吃的补偿你怎么样?”
“少拿好吃的敷衍我!”
“大闸蟹。”
天内理子选择当场跟他和解:“好啊好啊!”
夏油杰:“......”
理子妹妹,你未免也太好哄了!
他们告别了西兰花神树的这一波人,选择徒步走回学校。
街上到处都是刚刚下班的社畜,有脚步匆匆急着回家的,有成群结队要出去喝一杯的,也有恋人挽着手臂说说说笑笑的跟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无言地走了一会儿,夏油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抱歉,悟,之前是我太激动了,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一个人发现了那种事情,受到的惊吓也很大吧?”
难以想象,独自一个人发现那件事的五条悟究竟经历了什么思想斗争,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跟他相处,更重要的是……
五条悟惊讶道:“哇,我以为杰最介意的是刚刚的姜饼人事件,其次是未来的我们居然在上床的事,结果你居然先说这个吗?”
他的确不是很懂夏油杰这种生物的脑回路。
夏油杰:“......”
夏油杰痛苦地抱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提起来啊!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饼人,姜饼人,该死的姜饼人,他已经一辈子都无法直视姜饼人了!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有禽兽用可爱的姜饼人干这种恐怖的事情!谴责,必须谴责!
五条悟:“.......”
五条悟在就此噤声和努力安慰一下之间犹豫几秒,还是选择了后者。
“其实也没那么社死啦,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夏油杰震惊道:“你还想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