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人,霍菲等人明显瑟缩了一下,又忍不住露出欣喜的表情。
这种人一出现就容易给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但是对灭时寒黎这一行人不起作用。
看到这几个陌生的年轻人全都只是望着他,却并未露出恐惧畏缩之类的神色,男人眼神微微一变。
“你们好,我叫杜松良。”男人说,“请问尊姓大名?”
面对这个很简单的问题,时寒黎也很简单地回答了。
她说:“时寒黎。”
然而就是这个回答,让对面所有人都出现了相当不简单的反应。
杜松良一愣,蓦地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时寒黎一遍,而他身后以及霍菲等人,惊愕得连呼吸都忘了,一时全都愣愣地望着时寒黎,之前的所有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这些人能在末世里流浪还这么干净整洁,为什么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连进化者都不放在眼里,为什么他们能轻松拿出三级丧尸的晶核展示,为什么她明明看起来那么纤瘦,却随意就能把进化者搓圆捏扁……
他们遇见的人,居然是时寒黎?
杜松良缓慢地吸入一口还有些冷的空气,谨慎地将目光移到后面的霍菲身上,却只得到了惊恐而迷茫的眼神,他一口气憋住,郑重地看向时寒黎。
“阁下真的是时寒黎么?”
这话问得时寒黎沉默一秒,反问:“有人冒充我么?”
出现了,时寒黎偶尔脑电波对不上其他人而产生的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不不不,当然没有。”杜松良心说谁敢冒充?别的都好装,那实力能装得出来?他的态度更加谨慎,“只是我没有想到,时……阁下居然会来到我们基地,有些难以置信。”
时寒黎说:“你认识我。”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的,我认识您,应该说,末世里没有多少人不认识您吧。”杜松良向后退了一步,还微微低下了头,好让时寒黎不用过于仰着脖子和他说话,他态度恭谨,“每一个来基地的幸存者,都会说起关于阁下的传说。”
时寒黎眨了下眼,表情有些木。
她还活着,却已经成为了传说?
她知道中心基地的人始终在盯着她,之前连宇文姚迦都能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她的存在应该被一部分人知道了,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这么……广为人知了。
“阿栖,时哥好像成为了比你名声还大的明星,名气被压过的感觉怎么样?”白元槐欠欠地勾上风栖的脖子。
风栖面无表情地把他拨拉下去。
这个动作让杜松良等人成功看见了风栖,他用力挤了挤眼睛,难以置信风栖和时寒黎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时寒黎没有纠结他们流传的都是一些什么传说,她仍然单刀直入:“我们需要食物,可以用武器或者晶核作为交换,可以么?”
杜松良没想到他们到来竟然是因为如此朴素的理由,他诧异地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我们有食物储存,请跟我来。”
他说着就要带路,还对霍菲等人严厉地使了个眼色,男生们缩着脖子,像鹌鹑一样跟在了后面。
时寒黎挑了下眉,程扬问出了她的疑惑。
“杜大哥,你就这么放我们进去吗?不担心我们有什么阴谋?”
“时寒黎要是想要做什么,根本不需要阴谋。”杜松良毫不犹豫地说,他再次看向时寒黎,这次眼中浮现出明显的崇拜和激动,“谁不知道时阁下不但从乌洛塔卡干全身而退,还单枪匹马收拾了所有墮神党!那是一群人憎狗厌的□□/徒,恶名远扬,但时阁下居然把他们整个岛都给炸了……”
“不对。”时寒黎越听越不对劲。
杜松良说:“有什么不对?”
“墮神党是我和我的同伴们一起消灭的,不是单枪匹马,宇文的地下城也帮了很大的忙。炸掉那个岛屿的是萧子显大校,不是我。”时寒黎说,“你们把别人的功劳安到了我身上。”
她算是知道是一些怎样的传说了。
似是而非,真真假假,明明只是一点事,让所有人越传越夸张。
“但那都是在您的带领下才成功的。”杜松良的狂热丝毫不减,“乌洛塔卡干出现变异金羽蛇,整个世界都在震颤,到处都在爆发兽潮,多少人没熬过那场冲击,如果不是你,全世界都会遭殃!更别提更早的杀死丧尸君王的事,时阁下,你拯救了世界不止一次!”
时寒黎又沉默了一瞬,说:“这些事,原来不是被刻意保守的秘密么?”
“当然不是秘密!谁能抹杀您的功绩?可挡不住天下悠悠众口!时阁下,不要小瞧末世里的信息传播速度,因为居无定所,大多数人都在到处流浪,没有什么消息能瞒得住,哪怕是中心基地都不行。”杜松良说,“当然,也有一些脑子不好使的人认为您为了消灭次生物就炸毁整个岛屿的行为太过凶残,认定您一定是穷凶极恶的恶徒,我之前就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没有想到您居然是这样俊秀亲和的青年,年龄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小……敢问您今年贵庚?”
时寒黎的温和给了他极大的胆子,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见到偶像,杜松良简直把命都抛到了身后。
时寒黎完全不在意别人传她的好名还是恶名,只是又听到年龄这个话题,心说原来这个还没有成为传说么?顺口回答:“十九。”
世界仿佛陷入了静止。
杜松良停下了脚步,湖怀山基地的所有人全都惊恐地望向时寒黎,仿佛她刚刚说出的不是自己的年龄,而是说出了她穿越者的身份。
时寒黎平静地望向杜松良,杜松良木然地望着她,两人面面相觑,直到后面传出闷笑声。
这时候还能笑出来的当然不是湖怀山基地的人,而是白元槐不小心瞥到了最后面霍菲的表情,实在没忍住。
霍菲感觉自己的确还在做梦。
他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带着几个马仔辛辛苦苦溜下山找点乐子,怎么会这么正好地碰到来这里找食物的幸存者?这个幸存者怎么会就这么正好的是传说中的时寒黎?怎么会……等等!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对时寒黎说了什么。
细……细……
他居然叫了时寒黎细狗!?
“霍……霍哥!你怎么了!”
一个马仔都快哭了,他也不想在大佬对视的时候出声当靶子,但是霍菲他晕了啊!
虽然他知道霍菲八成是被吓晕的,也知道被他得罪的大佬就在前面,但是看在霍菲几个月来护着他给他吃的的份上,他还是毅然出声,引起了大佬的注意。
“晕了?”殷九辞正好距离不远,他冷淡地瞥向这边,指尖一缕绿色的能量钻入霍菲的体内。
连一秒钟都没用到,霍菲痛得大叫一声,整个人都向上窜起,无法控制身体里骤然起来的酸痛麻痒,掉到地上哭唧唧地打滚。
杜松良回过神来,他也算是老江湖了,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谁下的手,再联想到霍菲的性格和之前这些人对待霍菲的态度,很容易就猜出来发生了什么类型的事,他嘴角抽了抽,满是胡子的脸上挤出一抹笑。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时阁下,在你面前,我深感惭愧。”他眼神瞥向还在地下打滚的霍菲,“不知道霍菲之前对各位做了什么,我斗胆向各位求个情,他虽然为人猖狂自大,但也是基地里不可多得的进化者,基地少不了他。”
他一说到基地,跟着时寒黎的这些人知道时寒黎肯定会同意,更何况她原本就没打算计较,但是在面对时寒黎的问题上,大家都统一地变得心眼极小,李慕玉第一次抢在时寒黎之前开口。
“你们基地到底是怎么回事?占据这么有利的地理位置,听起来发展得也不错,都有幸存者慕名而来投奔,为什么连一阶进化者都这么稀缺?”她在霍菲的哭声中皱着眉。
她的话让湖怀山基地的人又愣了愣。
“‘连’……一阶进化者?”杜松良脸上露出真实的苦笑,“不愧是时阁下的队伍,这话都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时寒黎出声:“殷九辞。”
谁说话都没她好使,殷九辞表情不动,又是轻轻动了动手指,霍菲的翻滚就停止了,他躺在地上抽抽噎噎,一点都没有了刚见面时的威风。
“只是一点小教训而已,没伤到他。”面对时寒黎的目光,殷九辞说,“让他知道一阶进化者在某些存在面前就像泡沫一样脆弱,总比下次因为不长眼送了命好。”
明明是在做坏事,却偏偏能摆出冠冕堂皇的正义理由,反派殷九辞倒戈之后也不减那股味儿。
时寒黎平平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殷九辞因为有些紧张而蜷缩起来的手指这才松开。
“谢谢时阁下,谢谢各位高抬贵手。”杜松良毫不犹豫地对时寒黎深深鞠躬,趁机用眼刀狠命剜了霍菲一眼,“还不快起来继续跟上,丢人的东西,今天发生的事,我会向徐首领和你爸爸汇报的。”
霍菲被扶着站起来,一听这话立刻打了个哆嗦,但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白元槐收到时寒黎的目光,眼珠子转了一圈,状似十分热络地上前勾搭上他的肩继续向前走:“好,杜兄一看就是个实在人,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杜松良受宠若惊:“那当然求之不得,敢问阁下尊名?”
“免贵,白元槐。”白元槐说,“杜兄,你刚才说不知道怎么接话,难道现在的进化者这么稀缺吗?还有你们明知道外面有高级丧尸和次生物,怎么好像基地里的人都不太在意啊?你也知道我们跟着时哥东奔西跑的,对这世界上的事都不太了解,你快和我们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