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英的死亡在预料之中,只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大家还是很难等闲视之。
郁纤哭得非常伤心,白元槐虽然在保护诺英,但他很多事不方便做,这几天一直都是她在主动照顾诺英,她把食物细细地剁碎,和着水喂给诺英,会耐心地给她擦身子,给她换衣服,晚上也和她睡在一起,只要诺英晚上醒来,她就紧紧抱住她安慰。
李慕玉也想帮忙,但郁纤拒绝了,她说照顾人这种事,她在孤儿院已经很习惯了,而且她也想帮大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郁纤的确很能干,她反应灵敏,聪慧耐心,除了抱人移动这种事,她全权负责了照顾诺英。
诺英死了,郁纤哭了,她和其他人一起挖了一个坑,把诺英埋在了一棵刚刚抽芽的槐花树下。
当它开满鲜花,会有白色的花瓣落在她的坟上,布满春季的香。
春天来了,她走了,年轻的女孩死在花一样的年纪,死在万物复苏的季节里。
时寒黎没有参与这件事,她在不远处站着,看着其他人都在槐花树下垂着头祝祷,殷九辞站在她身边,同样面无表情地望着那边。
一阵风出来,还很幼嫩的槐花花瓣被吹得四散飞舞,时寒黎抬起头望向远方的旷野,青草延绵起伏,如青绿色的海浪。
殷九辞没有看槐花树那边独特的葬礼,他的目光一直在时寒黎脸上,看着时寒黎一直没看向自己,他无奈地妥协。
“你知道的吧。”
他没有明确指哪件事,但肯定时寒黎知道。
“没有必要。”时寒黎说,“即使不管他们,他们也和诺英一样,活不了多久。”
殷九辞轻哼一声:“你倒是大度,做了好事反被人骂也无所谓。”
他是唯一一个猜到那些人可能会有什么反应的人,没有出声就是想看看那些人会做到什么程度,他早已不会在乎其他人说什么了,毕竟哪有狮子老虎在意蚂蚁在吠什么的道理,只是在看到他们骂时寒黎的那一刻,他出离地愤怒了。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这些人会说什么的心理预演,但当那些肮脏的词汇冲着时寒黎而去,他内心被摁着七寸按压下去许久的毒蛇再次抬起头来,哪怕那些人已经命不久矣,他还是一分钟都不想让他们多活。
不过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吃人和shā • rén是不一样的,那些人已经习惯了人肉的味道,哪怕有一个活了下来,再有不明真相的幸存者进去,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狩猎对象,所以还是斩草除根比较好。”
时寒黎没再说话,她专而望向槐花树下,轻轻地闭了下眼睛。
在这短暂而静谧的时刻,她也表达了对女孩逝去的哀思,即使她并不感到悲伤。
他们没有耽误很久,往车里走的时候程扬说:“时哥,又分别了一次。”
“面对死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风栖说,“生离死别都是在一瞬间发生,有时候人就在自己面前,也可能觉得他已经死了。”
白元槐说:“阿栖,你怎么了?这种话可不像你这个心理医生会说出来的啊。”
风栖笑笑:“我又从大艺术家变成心理医生了?艺术家多愁善感一点不是很正常。”
时寒黎侧过头,看着牵着郁纤手的李慕玉,自从村庄里出来之后,她就变得有些安静,以前还经常和程扬白元槐他们斗嘴,嘻嘻哈哈的符合她二十岁女孩的性格,这几天哪怕是白元槐努力想要调动气氛,让空气不那么低潮,她也没怎么接过话。
察觉到时寒黎的目光,李慕玉对她微笑,笑容仍然英气爽朗,却掺杂了一点复杂的东西。
郁纤一直在默默地抽泣,她把声音压在嗓子里,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在场的都是进化者,都能听得到,却没有人能安慰她什么。
“时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郁纤压下哽咽,沙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