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哥哥,你太看得起我了,你甚至都不用动手,随便做点什么就能把我捏死,我这种菟丝花怎么能威胁得到你。”郁纤摇摇头,“就算你不答应和我合作,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我主动暴露自己,给你提供这个机会,只是奉上我的诚意,如果你答应了……那就太好了。”
郁纤又微笑起来:“你可以放心,我能够摆正自己的地位,我只是一株依赖时哥哥生长的菟丝花,永远不会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可以是妹妹,是附属,唯独不会成为时哥哥身边的那个人。只要成功了,那个位置就是你的,以后如果有其他人出现,我仍然是你的刀,你不用动手,怎么样?”
她看上去哀婉,恬静,又笃定。她抓住了殷九辞最大的弱点,几乎肯定他不会拒绝这个充满诱惑的提议,她褪去天真之后从不看错人。
殷九辞这次沉默了很久,郁纤也不催促,她静静地望着办公室的灯光,目光不舍,似乎在进行道别。
“你是怎么取得我的毒素的?”殷九辞说,“哪怕是随便外溢的,对普通人来说也足够致命,你一直强调自己是个菟丝花,但是你一定不只是个普通人。”
“进化者的傲慢。”郁纤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法,进化者有进化者的,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没有停下对我的探查,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郁纤摘下她头上硕大的蝴蝶结,它的中间是硬质的,她扭下蝴蝶翅膀,熟悉的气味蔓延出来,殷九辞眼神一凝。
“我知道你的毒厉害,所以我用的时候很注意数量,这是我仅有的保命手段,我一滴都不能浪费。”郁纤慢慢地又把蝴蝶结装回去,“要不被你们发现地收集这些又不能自己中毒其实挺难的,好在我成功了。或许你还会疑惑风栖哥哥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等我们成功之后再告诉你好了。问题问差不多了吧,殷哥哥,你的决定呢?”
“最后一个问题。”殷九辞说,“你真的只有十六岁么?”
郁纤望着他,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又露出和往常一模一样的,温柔而娇憨的微笑。
“是呀。”她说,“我早说了,我没有伪装,只是隐瞒了一些东西而已。”
殷九辞淡淡地点头,仿佛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
“你准备怎么动手?”郁纤把蝴蝶结小心地绑回头上,一边说,“如果你不想动手,全交给我也行,小玉姐姐和白哥哥那边对我没有任何防备,就像陈文鸿和这些守卫一样。”
“你今天给我上了很精彩的一课,给了我一些警醒。”殷九辞平静地说,“我真的很欣赏你,无论是你的手段,还是你的心魄,你才只有十六岁,如果你继续成长下去,前途会不可限量。”
还没等郁纤说话,他话锋倏然一转。
“——很可惜,现在立场不同,我只能欣赏你,而没法帮助你了。”
郁纤的动作顿住了。
她幽幽地抬起头看向殷九辞身后,在打开的门后,站着李慕玉和白元槐。
李慕玉定定地站在那里,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郁纤,浑身都在细细地发颤,白元槐神色怔然而悲哀,他没有看郁纤,而是担忧地看向李慕玉。
“我没有看错人,却也看错人了。”郁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仍然很平和,“殷哥哥,你做了我认为最不可能的举动,证明你已经彻底把真正的自己抛弃了,你连一丁点的风险都不想冒……我不怪你,我很可怜你。”
殷九辞唇边勾起讽刺的冷笑,他眸光凉薄,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如果是以前的我,也许会成为你的同盟吧。”他淡淡地说,“这群人是时寒黎亲自训练出来的,死了重新培养会很麻烦。”
郁纤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对上李慕玉的眼睛。
李慕玉一步步地往里走,每走一步就问出一个问题。
“毛姐的死是怎么回事?”
“意外。我的确一眼相中了时哥哥,但就算她不死,我也有办法让你们带上我,当时我是真的害怕,也觉得麻烦。她既然死了,就更方便一些。”
“你为她落的泪,都是真的么?”
“是真的,不管你们信不信。”
“你贸然找上殷九辞,一点都不担心他直接揭露你么?”
“我想要活下去,但我也不怕死,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愿意赌一把,现在看来是赌输了。”郁纤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慕玉,轻声说,“小玉姐姐,对不起,你最心疼我,我却想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