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牢狱之灾和冤屈打压,让这张脸饱经了风霜和艰辛,幸而双眼重新燃起了光彩。
国家最后一根石柱总算保住了,雍州军也不会因黎昌和一众武将死亡彻底脱离朝廷。
命运的轮丨盘切实改变了转动的轨迹。
这让萧青冥有种挽回了一点遗憾的庆幸感。
想起历史记录中后五年的穷途末路,他忍不住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黎昌:
“舅舅,你受苦了,都怪……朕不好。”
偌大的皇宫,能算得上自己亲人的,也只剩下黎昌和萧青宇两人了。
黎昌有些受宠若惊,听到最后三个字时更是惊讶。
放在以前,皇帝是绝对不会道歉的,更不能给臣子道歉。
即便皇帝错了,也是臣子的过错。
黎昌即便身为武将,也深知君臣纲常不可废的道理,遑论其他人。
他赶紧后退一步跪倒:“陛下此言切莫再提,陛下只是还年轻,自小幽居深宫,容易受奸人蒙蔽,臣在狱中并未受刑,饮食一应俱全,陛下不必自责。”
萧青冥无奈摆手:“起来说话吧。童顺假传旨意,还试图给朕下毒,已经被朕诛杀,太后要求离宫南迁的事,也已经被朕否决,至于燕然太子劝降国书,朕也没有答应。”
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黎昌和喻行舟讶异地对视了一眼。
萧青冥皱了皱眉,斟酌着措辞:“眼下大敌将至,朝廷内忧外患,还要劳烦舅舅不计前嫌,继续担起大将军之责,护佑我朝平安。”
原来是燕然大军要打来了。
黎昌恍然大悟,难怪皇帝突然转性亲自前来诏狱,还低头认错。
“陛下放心,有臣在一日,定将燕奴驱逐,力保陛下和太后安危。”
见对方会错了意,萧青冥也懒得多作解释,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点点头。
喻行舟却不会轻易打消疑虑:“陛下何故突然改变主意?”
萧青冥淡淡道:“朕夜里反复思量老师平日教导,想通了,一时的苟安并不能换得长久的安稳,更何况,有老师和舅舅一文一武辅佐朕,何惧燕然太子?”
喻行舟凝视他的双眼:“真的?”
他的目光又从萧青冥身上,隐晦地转移到他身后沉默跟随的陌生黑衣剑客脸上。
喻行舟暗暗蹙眉,宫中密布眼线,却从未听过此号人物。
就像凭空冒出来的。
“当然,今日文武大臣们一同到清和宫前,向朕陈情,还有一位御史大夫竟以性命进谏,朕深受感动,幸好那位御史只是昏过去了。”
萧青冥意有所指地看了喻行舟一眼。
若说朝廷还有一个最不好糊弄的人,那就是面前的少师兼摄政了。
昔日,昏君沉迷后宫享乐不理朝政,早朝也懒得上,更别提帝师的经筵讲席,成天上课说教。
于是干脆封了喻行舟为摄政,总理政务,就没时间开设经筵逼他上课了。
任朝堂党争越演越烈,他只管躲在后面玩乐。
萧青冥突然庆幸穿越者是魂穿的,否则这位老师一定会以皇帝被掉包为借口,将他赶下皇位。
听皇帝口气不虞,喻行舟便不再试图探究他的心思。
皇帝果然还是被兵谏逼的,黎昌心里一沉:“陛下可处置了他们?”
萧青冥做出一副余怒未消的姿态:“舅舅出去以后,自个去问吧。”
说罢,他一振袖,径自转身离开,不给二人继续探究的机会。
从童顺图谋不轨,群臣逼宫,再到怀王护驾,狱卒行刺,他脑中渐渐梳理出一个头绪:
童顺身为宦官,跟逼宫大臣不是一路人,很有可能事先收到消息,为保性命,仓促调离清和宫侍卫,伙同探花企图控制皇帝,不料被他反杀。
而穿越者也察觉到危险,事先对怀王下了指令,但他没有想到童顺和群臣挑了同一天举事,更想不到自己会穿越回来。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骂昏君愚蠢,还是该骂怀王愚忠。
阴差阳错,引起了一连串蝴蝶效应。
而藏在暗处的真正谋反者,正好借机刺杀,三个刺客,从手法看不像来自同一个主谋。
童顺,黎昌,喻行舟,书盛,怀王,瑾亲王,丞相,各部尚书,乃至幽居深宫的陈太后,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各自又怀揣着什么算盘?